第52章
江浩瀚彻底死透的那一瞬间,谢洮似乎隐约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人间界的天空是很普通的样子，但在此刻似乎显得有些阴沉。
小师妹和她真正的身体几乎同时冲到了江浩瀚消失的地方,不敢置信的试图把江浩瀚再救回来。
但上一次能救回来是因为江浩瀚还留有残魂,这一次他可什么都没剩下了。
女人当时就崩溃了，眼神中还透着一些绝望,十几秒钟之后,她转过头来撕心裂肺的道：“你们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他不能死！他一旦死了，这世界上的灵气就会逐渐的消散,等到灵气全部消散了,修真者们也会因为吸收不到灵气，实力不断的倒退,最后变成普通人！”
“你们自己想死,不要害了整个修真界啊！”
“我当然知道。”楚辞声音低沉的笑了一下：“我知道的甚至比你更多,早在几千年前，妖界还没有从人界分割出去的时候，不,准确的说是几万年前,灵气其实就已经在流失了。”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天道自身。”
“在这种情况下，天道做出了一个不会让自己毁灭的选择,每一个飞升的修道者，都会被天道吞噬,这样这个飞升者身体当中蕴含的所有灵力，就等于重新被天道所吸收，反哺整个世界。”
“但就算这样循环往复,灵气也是在不断的损耗的，天道也想活得更长久，于是它就制造出了所谓的天眷者，什么是天眷者呢？其实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窃取其他世界气运的工具，一抹来自于其他世界的孤魂，一个天道制作出来的□□，一个让天道能够苟延残喘的道具而已，有什么杀不得的。”
“我知道天道答应了你什么，让你飞升成仙，不会吞噬掉你，所以你才做了它的走狗，不要装出一副你是为了所有人着想的样子，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楚辞充满厌恶的道：“最苟延残喘的应该是天道，它早就该死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件事，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就算我不杀江浩瀚，也不过再苟延残喘那么几百几千年而已。”
“那又如何！”女人的表情又痛苦又怨毒：“说不定以后会有别的机会呢，说不定天道可以找到新的出路呢！是你亲手将这个世界送上了末路！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哦，我跟你讲大道理也不过是想告诉你，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知道，现在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毁不毁灭关我什么事，是天道先逼我的。”
楚辞很多年以前其实就已经知道了飞升之后无法到达仙界这个真相，她的母亲曾经在离开之前劝说过她，她当时并不清楚为什么母亲劝她不要飞升，后来真正明白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母亲当时是为了她好。
飞升就是死亡。
楚辞无数次在漫长的生命当中犹豫，要不要做点什么，因为活着真的很无聊啊，她已然是天下第一，已然无敌于世，又无法飞升，那生活多无趣。
但在犹豫过后，楚辞最后还是没有做什么，直到遇到了谢洮。
她是没准备做什么呢，但天道垂涎她积攒了几千年上万的灵力，想要吞噬楚辞，可是天道是无法真正的干涉人间界的，它只能用诱惑其他修道者的办法，让那些人出手去对付楚辞。
可是楚辞太强了，这世间无人能撼动。
谢洮就是因为牵连在其中，所以才……
不过天道不会在乎吧，毕竟上辈子的时候，谢洮也差点杀了江浩瀚，谢洮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它的眼中钉。
楚辞这才发了疯。
她本不想管，也不曾想过去推翻天道，是天道逼她的。
她不想管这个世界会不会毁灭，也不在乎天道想做什么，但她无法忍受有人想要把谢洮从她身边夺走。
既然你要触我的逆鳞，那我先把你推翻好了。
这就是楚辞现在的想法。
“杀了她！立刻杀了她！”女人的双眼隐隐泛着金色，里面充斥满了仇恨，楚辞没忍住的笑了，因为她很清楚，现在在这具身体当中的意识，已经受天道所操纵了。
“这算是……真正动手之前的开胃小菜吗？”楚辞淡淡的道：“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渡仙和渡仙之间，是天差地别的。”
她动手之前还有点不好意思，转头回来看谢洮：“我记得她是你的……”
“跟我没关系。”谢洮听得迷迷糊糊的，但还是举起了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及到我。”
然后在场的所有人当中都见证了一场并不精彩的战斗，双方都是渡仙，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楚辞真的很强，想要杀死那个女人也不容易，然而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却是一击致命。
楚辞从动手到结束，用了不到五秒钟。
在生命结束的那一瞬，女人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眼神是茫然而空洞的，慢慢的转向了谢洮。
或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在虚假的温馨底下，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的确是有那么一丝愧疚的。
但能够感受到她愧疚的人，早就已经死了，站在这里的人是谢洮，而不是谢青庭。
玄天宗宗主痛苦的冲过来抱住了女人的身体，他被白叶拖太久了，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死亡是无法挽回的。
“阿月！阿月！”
楚辞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毫无兴趣了，她转过身来去看谢洮，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楚辞才道：“还讨厌我吗？”
“有点。”
“很抱歉。”恢复正常的时候，楚辞感觉到最痛苦的事情其实是谢洮断掉的那条腿，想起来的时候她的心脏都在抽搐。
如果是意识清醒的她，是永远都不会对谢洮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可那个时候她是没有理智的，是疯狂的。
“我做错了很多，并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接下来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你愿不愿意……算了。”楚辞刻意染黑的头发，好让自己的形象更接近于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但此刻又褪成了刺眼的银白色。
她的眉眼深情又温柔：“没有记忆也好，这样你应该能够过得很好，再见，阿如。”
谢洮失去了自己的记忆，但在这一刻，她心脏砰砰的跳，跳的很快，跳得很激烈，她本能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楚辞，身体比大脑的反应还要快：“你要去哪儿？”
“去做一件我上辈子就想做，但是一直没做成的事。”
“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可以让我重新追求你吗？”
谢洮有一瞬间的迟疑，楚辞也没有强求，她笑了笑，一股轻柔的风推开了谢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