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血锅现人脸
深巷里飘来酒香,一个瘸子醉汉蹲在巷子口,遥遥远望苍茫的天空,打出一个带着酒气的嗝。
“远途、无知已,巷前酒香,醉话瓦砾下……”
沙哑的嗓子悠悠念出一段词,醉汉似乎困了,脑袋靠在墙边,昏昏沉沉的、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女子走进。
依稀听见,女子细嗓清甜,“你还好吗?没事吧?”
几日后,苏与卿带着个拖油瓶路过此地,路过的人将他们之间的斗嘴听了个明明白白。
“都让你别跟着我了!”
“小神君让我照顾公子。”
“走开!”
“我不我不我就不。”
苏与卿气恼地停下来,对上他带着戏谑之意的眼眸,“你看我像需要人照顾的样子吗?”
梅染折扇一摇,额前碎发轻轻飘起,“虽然不需要人照顾,但需要鬼照顾。”
苏与卿瞪他。
梅染浅笑,“别生气啊。”
“我没生气!”
梅染突然招呼路人,“瞧瞧瞧瞧,这像是没生气的样子吗?”
路人脱口而出:“不像。”
苏与卿于是火更加大了。
就这么强行跟了几天,梅染发现,这道长根本没有目的地,甚至可以说是盲目瞎走,这下,苏与卿又把他带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儿。
离开金乌国后,梅染便一直跟着苏与卿,苏与卿非常不耐烦的问他:“你不能滚回地府吗?”
梅染只是笑笑,“这一离开公子啊,我就胸闷、心疼得不得了。”
苏与卿只当这个鬼在扯淡。
傍晚,奔波了几天的梅染可算是顺利把苏与卿绑来客栈了,而面对苏与卿黑成锅底的脸色,梅染摇了摇扇子,道:“这可是小神君的要求,我不过奉命行事而已。”
苏与卿冷笑,“你何时成了他的仆人?”
梅染掀唇,并不在意他这冷嘲暗讽的语气,笑眯眯的回答:“就在几天前。”
这客栈很小,总共就那么几间房,梅染大手一挥订了两间,送苏与卿去另一间房后就回了自己的隔壁客房。
在客房点起一盏油灯,整个房间晕染上昏黄,梅染执笔坐在桌前,深叹了口气,
此时的他看上去像蒙了一层雾,辨不清他表面上的神色是真是假,只能隐隐约约从他微皱的眉宇间看到些一筹莫展惆怅。
他想到了几日前,在乱葬岗,梅染本来是打算回地府的。
因为那时候,他觉得拿到苏与卿的皮囊可能得等个日久天长,但他回地府后却发生了一些事――
阴阳界的阁楼上,刚从人间回来的梅染眉心微皱,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的阴魂,时不时又看一眼天上轮挂得血月。
“孤玄影。”
“属下在。”
孤玄影从门口进来,恭敬的行了一礼。
“我是不是有心疾?”
这句话问的孤玄影懵了一下,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据属下所知,殿下您身体极佳,没什么毛病。”
“那我怎么心里空落落的?”梅染再一深呼吸,折扇敲着心口的位置,“还有点疼。”
孤玄影道:“不如我去找位医者?”
梅染单手抚额,苍白而修长的手指贴在额头上,显出了几分病弱,“去吧。”
孤玄影往门外走,没走几步又折回来,严肃道:“可是殿下,鬼是不会生病的――鬼属阴间之人,阴间没有生老病死,只有往生轮回,除非是死前落下了严重的病根,才会在魂魄上表现出来。”
梅染闭上眼眸,喉结随着说话而滚动,薄薄的皮囊下青色血管隐隐可见。
“我生来就是七殿下,也没当过凡人。”
孤玄影接道:“所以殿下您是不是感觉错了?”
梅染用手捂住心口。
“不对啊,它就是疼。”
疼到心尖上了。
恰巧这时,来汇报唐逸情况的白无常来此地找他,他提着一盏赤白的灯,敲了敲门。
“七殿下,唐逸引恶鬼去人间,被判入第十层炼狱之地。”
开门的人是孤玄影,他看向白无常,欲言又止,最终下把朝都梅染那边扬了扬,“你先看看殿下吧。”
白无常一眼望过去。
层叠的幔纱后开了一扇窗,梅染侧身而立,单手捂着胸口,被外面的光透过,竟显得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