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孕有七月
人间有两处修行者无比向往的灵山。
一处地势高耸入云,仙雾缭绕,人都说那山上住着修仙界至高无上的尊者,名为凌霄君,其座下唯有一名入室亲传。
那可是位风云人物。
生的是美玉无瑕,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身姿俊秀,端庄也似仙人貌。
偏是个长袖善舞,玩弄人心的祸水。
以一己之身,将那仙山上的太一门搅得乌烟瘴气。
据说不久前,竟还犯下重罪,引得天降雷刑,毁了太一门半条灵脉。
谁不知,太一门的凌霄君,视这亲传弟子宝贝一般,人前人后,从不掩饰偏心,独宠此子。
此子倒好,不念教诲,怀了魔种。
竟还与大魔狼狈为奸,于仙迹天柱,杀戮仙门近百人,重伤师尊,从此投靠魔宫。
……
……
“而这魔宫嘛……这……还念吗?”黑缎袍子的美貌少年,悄悄瞥了一眼上位之人。
未见其投来目光,便老实垂眸,继续念信。
“而这魔宫正是另一处灵山,算不得仙家福地,乃是一处鱼龙混杂,宵小苟且之所……”少年念到这,谨慎地叩拜在地,“奴儿不敢再念下去了,这后面写的都是些污蔑逍遥宫的话。”
“那就跳过这些,只念些和他有关的事。”
上位者一声令下,字字冷漠,唯有提起“他”的时候有些温度。
少年得令起身,眼睛逡巡一阵,低声念道:“凌浅此人,忘恩负义,不顾昔日同门之情,为魔宫之主所诱,一心向魔……”
“接着念。”
“是,”少年说起诋毁凌浅的话,比辱骂逍遥宫还要慌张,身子也抖,话也颤,“自甘堕落,一月前,逍遥宫宫主宗洲昭告天下,已与太一门叛徒凌浅,结为道侣,自此,太一门再无掌门亲传凌浅,此二魔,仙门人人得而诛之。”
……
……
逍遥宫最富丽堂皇的殿宇,正是此刻凌浅所在的寝宫。
这里不似仙门崇尚简朴素净。
处处都点缀着精致华贵的灵宝,就连一盏灯,一个花瓶,都是稀有的天阶法器。
就是仙人误入此地,都会以为走入了什么神仙藏宝的洞天福地。
哪有半分那信中所写的污糟样子。
逍遥宫的主人,宗洲,自一月前抱了一位美人回来,便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送来了这里。
这才是人人都艳羡的身份,偏偏这美人,也是那信中所写的不知惜福的人。
真是他曾经身为仙门至尊亲传,还不惜福吗?
凌浅本人很难为自己辩白什么。
“小浅,你听见了吗?”宗洲一袭华贵黑袍,坐在芙蓉云帐的雕花木床边,满目温情地为凌浅掖了掖被子。
这茜红云锦的被子又软又轻,能够很好地保暖,又不会压着凌浅高高隆起的孕肚。
这孕,已有七月了。
可凌浅并不知道孩子又大了许多,只因那一场变故后,他就陷入了沉眠。
“我记得我答应过你,对谁下杀手前,都要先问过你。”宗洲目光温和,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狠话。
明明一月来,日日都见他睡得安稳。
可每次一见他睡颜,宗洲都会情不自禁笑得柔情。
“你刚才也听见了,他们就爱传这种你从前最恨的谣言,我命人烧了仙盟三个据点,重伤了几个污蔑你的源头,你醒了不会怪我吧?”
宗洲这声笑。
凌浅自然不会有反应,依然是手也冰冷,呼吸也沉。
可那念信的少年,却是一听这笑,丧胆一般埋头地面,抖如筛糠。
“念完了就滚,”宗洲的视线一离了凌浅,冷得就似要人性命的刀,“你牙齿硌得太响,吵到凌仙君了。”
宗洲分明是最想凌浅快些醒来的人,却又嫌旁人吵他安睡。
前日一个洒扫的仆人不慎摔了个烛台,也不是多大的动静,就被这暴躁的魔尊,罚去了牢狱。
少年自然害怕,往后退的时候,一个趔趄,竟撞倒了玉石屏风旁的白玉猫。
那猫儿眼见就要坠地。
一团黑色魔云倏然近到前来,一只苍白的手往下一兜,便将那猫儿护到了怀中。
这玉猫可是宗洲当初让凌浅信了有孕的宝物。
贵重不可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