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课本上的星星
地理课本上的星星
14年。
午后的阳光把课桌上的木纹晒得格外清晰,秦言用指尖点着地理课本上的北欧地图。
声音压得刚好能让同桌听见:“棠棠,北欧五国,冰岛、挪威、丹麦…你最想去哪个?”
林疏棠刚把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闻言视线落在地图上那片被深蓝色包裹的区域。
地图边缘印着张小小的极光图,淡绿色的光带在黑夜里流动,像童话里的场景。
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挪威”两个字,声音软得像棉花糖:“挪威吧…”
林疏棠顿了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张插图尾音带着点向往。
“如果这一辈子能看到极光的话,我觉得也值了。”
秦言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下,指尖在地图上顿了半秒,才慢慢凑近过去。
秦言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要融进窗外的风声里:“一个人吗?”
这时后排传来同学翻书的哗啦声,加上讲台上老师正讲到挪威的峡湾地形,林疏棠正忙着在笔记本上记关键词,压根没听清这句轻飘飘的问话。
她只感觉到秦言凑近了些,便侧过头,眼里带着点疑惑:“啊?你刚说了什么?”
秦言看着她被阳光照得半透明的睫毛,忽然弯了弯嘴角,摇了摇头把课本往她那边推了推。
“没什么。”她拿起笔,在挪威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星星。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只是觉得,极光确实该去看一次。”
林疏棠“嗯”了一声,重新低头记笔记,耳尖却被阳光晒得有点红。
秦言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地图上那个星星,风从窗外溜进来吹得书页轻轻颤动。
十二年后。
飞机降落在特罗姆瑟机场时,窗外正飘着细雪。
林疏棠望着舷窗外被白雪覆盖的森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护照上的签证章。
十二年前在地理课本上敲过的“挪威”二字,如今真的成了脚下的土地。
下了飞机,刚走到航站楼外,一阵冷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
“哇——!!!”
林疏棠瞬间把所有矜持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穿着那件新买的、臃肿的羽绒服,整个人裹得圆滚滚的,像一颗行走的土豆,却灵活得惊人。
她一把抓起行李箱,冲到雪地里,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雪花立刻沾满了她的头发和睫毛。
“我靠!雪!真的雪!秦言!你快看!”
她兴奋地从地上捧起一大捧雪,对着手机镜头大喊:“雪!好白!好漂亮!哇——”
说完,她手一扬,把雪高高抛向空中,像个孩子一样咯咯直笑。
“小心点,别摔了。”
一旁,秦言稳稳地举着相机,将林疏棠所有的“第一次”都收进镜头里。
作为一个北方人,她对雪司空见惯,但看着林疏棠像只第一次见到大海的小狗一样兴奋,她的眼底也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哎哎哎…别用口接啊!”
秦言话音刚落,就看见林疏棠仰起头,伸出舌头,试图接住飘落的雪花。
“你管我!”林疏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下一秒,她迅速团了一个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秦言丢了过去。
“嘭!”
雪球精准地砸在秦言的围巾上,雪花四溅。
“林——疏——棠!”秦言被吓的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故作凶狠地瞪她。
“来呀来呀!打雪仗啊!”林疏棠一边挑衅,一边灵活地躲到一根路灯杆后,又团了一个更大的雪球。
两人在机场外的空地上追逐打闹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雪地里回荡。
不远处,几个准备上车的本地人看得目瞪口呆,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
“???”
“drapsspill”(打架?)
“nei,nei…deter…enlek.”(不,不……这是……游戏。)
“eller…enritual”(还是……某种仪式?)
他们显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雪表现出如此大的热情。
林疏棠和秦言打闹了一阵,终于累了。
林疏棠蹲在雪地上,用手指戳戳点点,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又在旁边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
“你看!”她得意地展示自己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