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
医者仁心
雨刮器还在不知疲倦地左右摆动,却怎么也刮不干净挡风玻璃上的水痕。
林疏棠盯着前方模糊的车流,视线突然被一层温热的水汽蒙住,不是车窗上的雾,是眼泪。
她以为泪早就流干了,可此刻它们像决堤的水,顺着眼角往下淌,砸在方向盘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太危险了。
这个念头反复在脑海里冲撞。妹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被人盯上,才会用“分手”推开周宇,用“累了”掩盖恐惧。
那些偷拍的照片、加密的笔记、被遮挡的车牌…每一个细节都在尖叫着提醒她,这不是普通的调查,是在跟一群藏在暗处的人硬碰硬。
指尖突然失去力气,方向盘不受控地往路边偏了偏,轮胎碾过积水的路肩,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疏棠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划出半米长的水痕才停下。
她趴在方向盘上,积压了太久的眼泪终于决堤,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兽在舔舐伤口。
雨刷器还在晃,发出单调的“唰唰”声,衬得车厢里的哭声格外清晰。
“嘀——”
一声短促的鸣笛从旁边传来。
林疏棠猛地擡头,看见一辆警用摩托车停在副驾驶窗边,穿着荧光绿反光背心的周薇正偏头看她,头盔下的眼神带着担忧。
周薇正擡手敲了敲她的车窗,林疏棠慌忙抹了把脸,降下车窗时,带着雨腥气的风灌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周薇…”她的声音哑得像被水泡过的纸。
“林疏棠?”周薇摘下头盔,看见她通红的眼睛和满脸的泪痕,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儿?脸怎么了?”
林疏棠别过脸看向窗外,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像挂了道透明的帘子。
“没事,”她吸了吸鼻子,指尖还在发抖,“就是…有点累。”
周薇的目光扫过她脸上的泪痕心里大概有了数。
她知道林疏媛的事,也清楚林疏棠这阵子的状态。
“车怎么停这儿了?前面就是执勤岗,不怕被贴条?”
林疏棠摇摇头,刚想说话,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来。
她咬着下唇别过脸,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周薇叹了口气,从摩托车上下来,绕到驾驶座这边打开车门。
“我替你开会儿吧。你这样开车太危险了。”
林疏棠没力气拒绝,任由周薇扶着她换到副驾驶。
座椅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铁盒被她抱在怀里,边角硌着肋骨,却让她稍微踏实了点。
这是妹妹留下的证据。
周薇发动车子时,特意调小了空调风速:“回你家还是队里?”
“家…”林疏棠的声音闷闷的。
推开家门时,秦言正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擡头,看到林疏棠泛红的眼眶和急促的喘息,刚起身想迎上去。
“秦言。”
林疏棠的声音带着跑后的喘息,铁盒“咚”地砸在茶几上,震得桌上的相框晃了晃。
“怎么了?”秦言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
那是张姐妹俩的合照,林疏媛歪着头靠在她肩上。
她没提车标,没提何深,甚至没提那些触目惊心的转账记录。
她蹲下身打开铁盒,把最上面那张偷拍的孕妇照片抽出来,照片里的女孩穿着宽大的睡衣,手腕上有圈淡淡的淤青。
“你看这个。”林疏棠的指尖点在照片边缘。
“林疏媛半个月前就跟编辑说过,这个别墅里的孕妇根本不能自由出门,她去采访时被保安追了两条街。”
秦言的呼吸顿了半拍,她凑近几步,目光落在照片里女孩手腕的淤青上,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林疏棠将照片和便签重新收好锁进铁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疏棠没有立刻擡头,只是盯着茶几上姐妹俩的合照,照片里妹妹的笑容灿烂得刺眼。
客厅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只有窗外的雨声还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
秦言站在原地,看着林疏棠紧绷的背影,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轻轻走过去,在林疏棠身边蹲下,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又犹豫着收回。
“棠棠。”秦言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别一个人扛着,我们一起想办法。”
林疏棠深吸一口气,缓缓擡起头,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