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这只是一场恶梦
六点过一刻。
韩希宸抱着小优踏进黑龙组大宅时,一把将小家伙扔在了沙发上,显是余怒未歇。
他看也不看她,几乎咬牙切齿地下令:
“阿细,阿光阿虎,自己去刑堂领罚!”
“韩哥,这件事……”
“阿豹,你也不例外!”
一道鸷冷的目光扫来,让阿豹艰难地垂下了头。
“韩,你听我说,这件事不关他们的事,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小优跳下沙发,用力抱住男人的腰恳求着。
心下却急着,那个家伙怎么还不来啊!
大手一把钳起女孩小小的脸蛋,迫她痛苦地抬起头,与那双怒火翻滚的黑眸相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儿。
“韩小优,是不是我太宠你太纵容你,才让你越来越无法无天,有恃无恐,肆意妄为——”
他破声怒吼,声音瞬间涨满了整间大宅,震得她心口都阵阵发疼,震得心底那一角不顾一切却不可能被认可的情感都委屈得发疼,涨红了眼眶。
“韩希宸,你以为我做这些事,就是任性自大是不是?你已经判了我的刑了,对不对?好吧?你怎么认为就怎么样,反正,你是家里的老大,你喜欢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头上就是你真正以为的好,我们都没有权利说个不字。好吧,随便你怎么样!”
“你……”
他蓦地握紧了双拳,虎口绷扯得发疼,手臂隐隐发颤,差点就控制不住,眼底的怒意一下窜上额角,青影条条突显,面目一片狰狞,丝毫不压于刚才突见她被杜知云摁压在沙发上时的情形。<>
天知道,看到那一幕,他有多恐惧!
看到她两条白嫩嫩的腿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整个短裙都被撩到腰意露出薄薄的小绵内裤时,他恨不能立即将杜知云给杀了。在确定她并没有遭到那可怕的侵犯时,却看到她被拉敞开的脖颈、手臂上,布满青紫的印痕,定是已经被那双肮脏的手摸过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后悔当初根本不该给杜家留什么该死的面子。早知道如此,就该把杜知云的双手双脚都砍了跺碎喂他吃下去,看他还有没有这个狗胆,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动他韩希宸的人。简直不知死活!
可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竟然对他说出这种话?
他气,他恨,他后悔,更有一股说不清的情感翻搅得他胸口隆隆作痛,心火仿佛就要压制不住。
两人,四目,一个怒意涛天,一个执着不屈。
这一瞬间的对峙,似那万年难解的千千结,越是想要脱身,越是深陷其中,越缠越紧,越无法分离。
眼看空气都擦出阵阵火花时,一阵突突突的剧响从屋上空传来,巨大的气流涌动都奔进了大宅里,拂乱了发丝,迷乱了眼眸,却阻不断四目抵死纠缠。
大步奔来的红发男人一看这屋里的阵仗,不由嘴角一歪,靠门斜立,懒洋洋地调侃,“哟,看来是来晚了,都没我的戏份了。”
紧绷的气氛,因这外力地突入,小小扭曲了一下。
“别管我,你们继续瞪个尽兴啊!我就不打扰两位的好兴致,拜拜了!”
许继欢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干一群脸色紫菜的人,心知自己八成上了小家伙的当,也有几分不满的报复心理,转身就往回走。<>
小优急忙拉回受伤的心情,急急叫了一声,就要追出去。
韩希宸却挡在门口,一把将她拉住,目光冷酷地看着她,玄黑的眸底压抑着黑色风暴隐隐腾起,让人不寒而栗。
“你放手,放手,好痛!欢叔,欢叔,救命,救命啊——”
事实上,许继欢走的是很干脆利落,但转身后却慢得一步两回头。听见这一叫,一啧嘴,又回了身,就看到门内的小家伙一只手被攥住,又跳又嚷的模样,宛如被夹了尾巴的小老鼠。
遂在心里摇了摇头,心说这小丫头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了,先晾她一晾,给她敲个警钟,再救不迟。免得以后她逮着他这个“灭火器”不放,让他跟自家兄弟杠上,插手兄弟的家务事,一个搞不好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
粉紫色蕾丝纱幔大床里,穿着白色小樱桃绵质睡衣的小小人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抱着一个大大的抱抱枕,双眼紧闭,眼下一片水红残痕,咬着被角睡着了,还不时发出哽咽地抽气声。
许继欢摇头轻叹一声,才起身离开了宝宝屋,走到书房前,敲了三下,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男人,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
放在旁边的饭菜,一口未动。
高大颀长的身躯深陷在黑色真皮椅中,他一只手抚着额头,掩去大半张面容,却掩不去一身的疲惫、寂寥,和那说不出的担忧、不安。
许继欢将手上的一叠东西放到书桌上,只道,“韩,先看看这些资料。<>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人是在杜家大宅里。今天这行动,不能说是成功,但也不完全算是失败。我们还是打草惊了蛇,估计他们可能很快会转移爱莎的藏匿地点。”
“黑子那边,我觉得还是先稳住他。等我们确定把人救出来,再告诉他不迟。这个过程,只要别再节外生枝,到时候他要亲自来接人,问题也不大。”
许继欢一边说着,一边抚着完美的下巴,来回踱步分析。
“至于杜家那边,我们的确必须小心。但是,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你是不是遗漏了一个关键对象——铁家。铁姝芸的遭遇固然可怜,但铁叔在跟杜知天联姻前,难道没有认真调查过这个男人的为人吗?我听说,自从当年铁二小姐那件事后,一直是贤妻良母的高姨似乎就跟铁正方分居了。我觉得,这其中有很大的漏洞……”
“够了!我现在不想听这些。这些该死的东西——”
蓦地一声暴吼响起,桌上的东西被男人一手挥落在地,哗啦啦的一片响,那盛怒中的暴戾之气让许继欢也不禁退后三大步,让男人尽情发泄,消气。
他双手撑着桌面,重重地喘气,仿佛也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中。
良久,许继欢看着好友颓丧地跌回坐椅中,双手叉进兜里,冰蓝的眸底透出浓重的隐忧和深沉的无奈,淡淡地吐出一句似安慰,却又无比残忍的事实。
“韩,她还小。”
你不能,对一个才七岁半的孩子苛责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