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命由我不由天
“啊!”萧寒脑海里突然涌进大量的记忆。脑袋如同被炸裂开,疼的他大喊了一声,醒了过来。 一轮月光从窗子照了进来,铺在地上。台灯的亮度被调到了最低,房间里显得格外宁静。
柔和的灯火在对面楼层点点星星,车流行经楼下的声音在萧寒耳里,此时莫名清晰。如果他愿意,都能分辨出车上司机细微的说话声。
萧寒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大梦仙府”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一柄三寸银剑,光芒内敛悬浮在萧寒眉心深处,也就是识海第一层的意识空间里。
接着,公交车上的一幕,纷至沓来。女人哺乳婴儿,被恶灵附身的男子,一群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凋零。
萧寒抱着头,大叫着。
一双强有力的手,按住他的双肩。袁野温和的话语在他耳畔响起:“小寒,别紧张,没事了?”
蓦然抬头,黑夜里,台灯光芒微弱,袁野的眸子发着熠熠光辉。萧寒的泪水夺眶而出:“表哥,那些人怎么样了?”在他心里还有一丝期望,昏迷前的那一瞬间,他宁可相信是错觉。
袁野默然不语,眼睛里的光彩也逐渐暗淡,“小寒,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无辜的!”
用力推开袁野,萧寒踉跄下地,身子一晃,站立不稳,几欲跌倒。从旁边又伸出一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扶住。
苍白泛着铁青色的手,冰凉侵骨,隔着衬衫,萧寒都被冰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吃惊回头,几乎跟一个人面对面贴上。
对方脸色比他的手还要苍白,还要铁青,双眼眼白,漆黑一片,嘴唇鲜红的仿佛虽是能滴下血来,红的妖艳。
“你是谁?”萧寒努力摆脱对方的搀扶,后退到桌子旁,怔怔的看着面前一个,身穿绣有彼岸花衣服的陌生人。
红丝绣迹勾成的彼岸花,在黑色衣服上格外鲜艳。
传说,红色彼岸花盛开在地狱,白色彼岸花盛开在天堂。
白色在天堂指引,代表新生;红色在黄泉指引,代表堕落。
眼前的陌生人,身上一件绣有红色花瓣的彼岸花,娇艳而温柔。
恶魔的温柔!
它在黄泉路上盛开,给离开人间的魂魄,指引与安慰,同时它也是堕落的见证。
萧寒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会出现这些信息,仿佛这些信息一直都在,只是隐藏在心底某个角落,在遇到眼前陌生男子后,给触发觉醒了。
“这位是幽冥执事,负责处理人间事物的左二十一。”
左二十一原地拱手施礼,“在下左二十一,见过萧家少主。”
萧寒有一哥一姐,自己排行老三,萧家老幺那是没错的,少主?萧寒觉得有点承受不起。
脑子里不停回放着恶灵抽取众人生命力的场景,萧寒的双手指甲已经深深扣进桌子的边缘。隐隐有血迹透出,他却毫无知觉。
一车鲜活的生命啊!萧寒嚎啕大哭。
施礼的左二十一,尴尬的站在那里,转头望向袁野,什么情况?怎么又哭了。
袁野深深能体会萧寒此时的心情。
他的这位表弟,小时候就一直嚷着要走出大山,到外面的世界生活,他是一个不喜欢独居的人。
在他小时候,萧家几十年前出走的一个人回来了,论辈分,比萧寒的爷爷还要高上一辈。他的到来,给年幼的萧寒灌输了外界好多知识,那都是萧寒梦寐以求想要知道的。
这位长辈,年轻气盛时与家人闹翻,负气出走,在外漂泊,居无定所。
直到在一户人家打短工时,他的人生发生了变化。
户主家的女儿对他青睐有加,两人情投意合。户主便把他当了赘婿。
他在看护自家园林的时候,虽然为了防止宵小之徒偷窃,通过自己摸索观察,领悟了一套通过脚印辨别嫌疑人的本领,但在修行路上毫无寸进。
户主去世后,自己的老婆跟岳母先后去世,户主的堂兄堂弟欺负他是外地人,把他家原先的房产霸占,强行瓜分了,他才在无奈之下回到六欲山家中。
闲暇时,他当逗玩,将脚印识别之法交给了萧寒。
萧寒学的不是太精湛,所以在辨别六宗杀人分尸案时颇觉吃力。
在与萧家这位长辈的接触里,他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走出去,在红尘中做一个平凡而又快乐的人。
终于,他成功了,家人在他央求之下,允许他在外历练几年,但必须到了二十岁生日后,返回家中。
他喜欢看街上行人喜悦的笑容;喜欢看天边落日的那一抹火红;他喜欢看花儿在清晨里带着露珠绽放;他喜欢看鱼儿在清溪里欢快的嬉戏;他喜欢……
是的,他喜欢生命的活力,喜欢充满生机的地方。
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两年了,在遭到种种挫折后,他有时也喜欢独居,喜欢一个人静静站在阳台眺望夜空。
这也是他花大价钱独立租下一套房子的原因。
保持一点距离,美好才更真实些!
现在几十条生命在他眼前活生生的死去,他不但无力阻止,反而还是事情起因的导火索。
如果不是他打抱不平,也不会激发恶灵的凶性。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可他偏偏揽了。
“都是我的错!”萧寒懊恼异常,泪流不止。
“跟你没关系,你即使今天没有出手,恶灵也会害人的。无非是你看不见,听不到而已。”袁野继续柔声安慰他。
“它是恶灵,来到人间不会没有企图的。我想,应该不止这么一头恶灵。”袁野语气里也透露着担忧,像这等级别很高的恶灵,他遇到了也未必是其对手。
“可是,如果我不去出头!”萧寒鼻子一酸,继续流泪,“那他顶多只会非礼一下那个女人,而不会,而不会……”语气一时哽咽,“不会害了那么多人,都是我不好!”
“你太追求完美了,哪有这么多原因。你出手是心怀仁义,不是它的对手,是自己学艺不精。”袁野说到这里,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