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大相国寺(下) - 爹系夫君日常 - 赵朝朝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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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大相国寺(下)

第六十章大相国寺(下)◎你瞧,你如今就被我抢回来了◎

及至纪明的双唇离开,桑沉焉仍就好似荡漾在碧波之上。眼前是一片迷雾,看不清,听不见,更是不知归处。柔软温润,绵绵不绝。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巨大的风浪包裹,只能顺着咆哮巨浪,不断起伏,不能自己。

少女愣怔地盯着纪明,一双杏眼压在远山弯眉之下,星辰璀璨,檀口微张,喘气不迭。渐渐地,她双耳泛起粉色,离得进了,又传到纪明脖颈。温热的气息,在你我之间萦绕不断。

干净整洁,简朴庄严的寮房,登时变得委实不像个样子。

久久无话,桑沉焉依旧愣神。瞧得见纪他的眉眼,瞧得见他的莹润双唇……

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嗔怪道:“明哥哥,适才行径,远不是君子所为。你变了!”

纪明并不反驳,而是将人搂得更紧了,“君子?我早就变了,你现在才得知,有些晚了呢!如何?”

“不以为耻!”桑沉焉笑话他。

“耻?早就没了,打从见到你开始就没了,现如今何处找补去?嗯……”说着,将人拦腰提上来,想让人离得再近些,冷不丁瞧见她衣裙上污了一块儿。

登时纪明焦急道:“这是如何了?”

桑沉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但见水红长褙子上,乌糟糟一块儿,像是茶水的污渍。

“我也不知何时弄脏的。”出门之际如斯慌乱,桑沉焉如何记得住。

“你就是这般衣衫不整出门的?”说着,纪明撩了撩裙摆,瞧见紫苏绣鞋上亦是花了好大一块儿,厉声道:“往后出门,切莫急躁。料想你这是在何处染了茶汤,瞧,这儿还有块儿茶叶呢。”

果然,绣鞋尖端,坠着珍珠的地方,还卡着斗大的茶叶一片。适才脸红心跳骤然退去,桑沉焉慌张低头。

这般没脸的姑娘,可不是自己。

又听纪明继续交代:“以后论是否出门,凡事万不要急躁。越急越做不成。你可是听明白了?”

桑沉焉不应。

纪明叹气,“身为姑娘,在外仪容礼节,最是重要……”絮絮叨叨,又道起了女论语。好似往昔绛雪轩的时日,半点不曾变过。

只不过,彼时她跽坐在先生书案一侧,而今,她坐在先生腿上。

蓦地,桑沉焉很想戳破纪明训人的夫子模样,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摇了摇,“明哥哥,今儿我这般急切出门,可是有用得很!你瞧,你如今就被我抢回来了,看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姑娘皓腕轻扬,带起阵阵女儿香,在纪明鼻尖周围四散开来。

教训的话,委实说不下去,纪明转头在桑桑面颊一侧,深深吸了口气,笑道:“好,抢回来就是你的了,永远是你的。”

二人又闲话许久,待出门已然是夕阳当空。甫一开门,戚夫人跟前的田妈妈陡然立在屋檐下,给二人行礼。

“公子,三姑娘,夫人且是等着呢。”

田妈妈一点惊讶和意外也无,如同再普通不过的守门,等着自家主子吩咐。而桑沉焉没料到,一点子准备也无就要见戚夫人,当即有些心慌,朝纪明看去。

这人适才在房内,很是不正经,可出了房门,昂然挺立在廊下,隔得这般近,桑沉焉感受着他的气息熊熊环绕在身侧环绕,再有,他颀长挺拔的身姿立在跟前,挡住了所有。

稳如松柏,沉如镜湖。令人很是安心。

此刻,他好似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安,悄悄递来一只手,扯了扯自己衣袖,示意将手递给他。桑桑明白,也不扭捏,当着田妈妈的面儿,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被这人一把握住,还有些调皮,搓了搓手背,惹得桑沉焉险些笑出声来。

二人的眉眼官司,田妈妈只当是自己老眼昏花,瞧不见,起身在前引路。

不过是三五步路功夫,到得戚夫人小憩的寮房。正午时分,纪明离开之前,尚且还有好些人在,如今就剩戚夫人一人。她跽坐于蒲团之上,身前的矮几上寥寥几股香烟,一盏八宝擂茶,在幽幽传来的诵经声中,越发显得瘦削,气势,不容反驳。

待二人进了门,田妈妈也不上前伺候,关门退了出去。

顺着暗下来的光线,纪明撩袍跪于青砖之上,扑通一声响彻寮房。桑沉焉见状,也跟着跪下来。

戚夫人并不转身,也不去看二人,只是盯着袅袅上升的青烟愣神。

纪明开口:“母亲,儿子令母亲失望了,都是儿子的不是。”他看向戚夫人,见她仍旧是一动不动,许久才继道:“母亲身处纪府当中,孤身一人担着一族宗妇的责任,咽下支撑家业的诸多心酸,于此而言,都是儿子的不是,儿子不能为母亲分忧,不能替母亲担着。

往后,万望母亲信任我,将这等庶务尽数交于我。往后的纪府,不论月洞门前的前院事务,还是月洞门后的后院事务,皆由我一手调停。

母亲,相信我就是。”那一缕香烟灭了,戚夫人从一旁的匣子当中,缓缓取出碾子,慢腾腾碾香。窗外是火红的落日,屋内只余香炉还冒着热气。

一时无话,戚夫人许久方道:“即便如此,女眷花会茶会,内眷闲谈,也是你去不成!”

这等事情,一向都是夫人之间的往来,哪里有男子参与的可能。纪明自然说不上来什么。

他只能缓缓道:“内宅之间的交际往来,不过是看自家夫婿官职罢了,只要我立身为本,光明正大,不断前行,这有何难。”

戚夫人一声嗤笑,坏了刚碾好的一团。透过窗扉的晚霞,像是更亮了,映照在戚夫人发髻之上,莹莹光亮,刺得人眼花。

桑沉焉看着再次陷入僵局的母子二人,心口发苦,舌尖僵硬,一句话不能出口。扭动僵硬的脖子,瞧见纪明又欲开口,她凭借一腔冲动,拉着他的袖子,

“明哥哥,我不是个小孩子,虽然我许多事情做得不好,可我会学,会不断前行。我不是个事事需要人照顾的姑娘,我也能照顾你,也能做好许多事情,你相信我。”

桑桑打小就是个莽撞冲动的性子,这是桑府,纪府众人的共识。可是眼下,她虽仍就有些冲动,却再不是往昔的万事不挂心,变得沉着,冷静,思量,筹谋。

说罢,她朝纪明摇头。被她捏着的纪明右手,无声垂落。

不论是个什么,她想要的,想去争取的,亦或是想要放弃的,纪明都不会阻拦。未来的日子,她能如母亲期望的那般,那他便尽力相帮,若是不能,那便如方才所言,尽数他一人处理。

“好。”

得了纪明的话,桑沉焉粲然一笑,而后转头看向矮塌上的戚夫人,慎重道:“夫人,我知在您心中,我担不起纪府宗妇的担子,我也不是个聪慧机敏的姑娘,做不到如您这般掌舵纪府,风雨不动。

然,我心有所向。

明哥哥是我生平所见,最为耀眼之人,他如皎皎明月,皑皑白雪,立于山巅,行于风雨。此生,我能得此一人相顾一眼,已然是天大的幸事,更遑论期望他落在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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