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大戏上演
星期一的晚上,临江大道――嗨镇。
夜市的经营者们像往常一样热热闹闹地出着摊。那些举着大把肉串签子吆喝的,拿牙咬开啤酒瓶盖然后对嘴吹的,还有在旁边五元一首的露天卡拉OK大展歌喉的人们,满脸通红,肆意地释放着一天工作后的劳累。
这些人可能是工地上干活的,可能是工厂里上班的,也可能是写字楼里敲键盘的,但大多数人的共同点都是收入不算太高。大伙坐下来,骂上两句自家老板,羡慕羡慕别人多挣了笔外快,又或者取笑一下那个咧着嘴乐的人怕老婆,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饭就结束了。
第二天还要上班,吃完饭就得回家了,去棋牌室或者足疗店放松那是周末才能有的消遣。这些最最普通的人们,每日为生活奔波着,关注的都是柴米油盐之类的琐碎事,甚至不会注意到,今天离大排档不远的那些高消费的酒吧,基本都没有亮灯。
有些开着跑车轰隆隆奔驰而来的俊男靓女,在停好车、走到某间酒吧门口的时候,往往会被招待或者门童给拦下,然后附耳低语几句,将这些人劝回。
酒吧的经营者们,总会接触到一些与普通人隔绝的圈子,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比如,今晚在烧味酒吧,会有大事。
至于是什么大事,那就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去打听了,但这些当老板的都不傻,越是打听不到的,事儿越大,今晚最好关门回家睡觉,啥也别干。少挣一晚上的钱而已,还不至于肉疼。
……
大张旗鼓正常营业的,也不是没有,比如烧味酒吧,还有与它相邻的三五家咖啡厅或者搞演出的LIVEHOUSE――明白人都知道,这些店里也多多少少有邵伟的股份,最不济也是要上交保护费求他罩着的,这种时候肯定要唯他马首是瞻。
生意平日就十分红火的烧味酒吧,这时候成了人气最高的店,门口停着不少豪车,进进出出不少人,但每一双眼睛都透着心不在焉的光。
大家都有心事,彼此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言。
这种反常很容易被有心人看出来。
马路对面,有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江边,车子旁边摆了个小马扎,还有两根鱼竿从路边的护栏上伸出去,长长的鱼线隐入江水中,拉着鱼竿起起伏伏。
车里坐着一个中年人,正通过望远镜,看着酒吧这边的情况。
这人正是冯子飞,他左手举着望远镜,右手拿着手机,对电话另一头说道:“果然没猜错。”
对方当然是钟奎,知道冯子飞说的是什么。
“看出苗头了?”
“嗯,光是我发现的,至少有四组,一共八名乔装之后的警察,都在停车场周围;估计酒吧里面只会更多。”
“看见邵伟了么?”
“没有――嘶――”冯子飞突然一顿,似乎是看见了什么,片刻之后,冷笑了一声,“嘿,看来这饭局,主人和客人都不会来了。”
“嗯?”
“来了一辆宾利,直接绕进酒吧后院了。但是,刚才那几个警察,连一眼都没多看这辆车。”冯子飞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门,准备收拾鱼竿了。
钟奎一听,也笑了:“这唐达啊,剧本写得挺好,可惜剧组太大了,总有群众演员没法领会导演的意思。”
两人都是老手了,彼此之间说话根本不需要说得太细致。
在几乎整条街都听见风声的情形下,能直接进后院的车,要么是主人,要么是贵客。不论是哪个,那都是警方的重点关注目标。可是盯梢的警察对这辆车的出现熟视无睹,就如同他们早就知道这辆车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样,在冯子飞这样敏锐的人眼中,可是个巨大的破绽。
车里不是邵伟,更不可能是陆瘸子。
陆瘸子不会来,而邵伟可能已经被抓了,整场戏,确实是演给钟奎看的。
冯子飞把鱼竿、马扎全都收好,开上面包车离开了。而电话另一头的钟奎,在挂断之后,又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时间差不多了,让他们去吧。”
……
选在这个时间,是钟奎精心计划的。
就算这场戏是给钟奎布下的口袋,但警方不可能不提防着“万一陆瘸子钻进来了”这个可能性,这可是个大毒枭,比钟奎加上冯子飞的危险性高出不知道多少倍,怎么防备都不为过。
因此,这个时间的嗨镇,一定是全城警力重点聚集的区域。甚至说,等到其它地方出了事,就算专案组指挥部立刻调动人手,这边都不敢全部撤走――他们会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万一警察都撤了,陆瘸子来了怎么办?
邵伟的确已经落网了不假,但警方早就封锁了这个消息,并且利用线人散布了邵伟和老鬼之间的不清不楚,那么陆瘸子趁邵伟莫名其妙消失的时间出来“收地盘”,也不是不可能。
考虑到整个城市的治安,警方不可能做孤注一掷的赌博,但钟奎可以。
这么多年,利用各种合法的、非法的手段,甚至违背了自己心中的道德标准,不惜一切代价调查来的关于陆瘸子的全部信息,这时候要派上用场了。
一些平时找陆瘸子的势力拿货的大小毒虫,最近一段时间早就馋得难受了,突然听说今晚有人在七厂公园卖粉,那可真的是“久旱逢甘霖”,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前往。
七厂这个地方,在几十年前是武州的一座军工厂,后来日子太平了,军工厂早就搬走了,这里剩下的只有一个空壳,被改造成了一座公园,里头有些小众文化的店。地处偏僻,除了白天有人来逛逛、拍拍照,晚上冷清得很。
陆瘸子藏货的地方,就在公园里的一座废弃三层小楼。
钟奎不是没有考虑过,把这个信息交给警方,让警方去查,但最终还是作罢了。因为他为了这个信息,跟不少犯罪分子有了合作,本身就是违法的;而知道一个藏毒地点,并不能把陆瘸子给办了,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这儿的东西是属于他的,可来这藏货的是他的手下,这地方又不是他家,到时候他一口咬死了人、货、地点都与他无关,你能怎么办?
就算按照一些法律条例把他给处理了,也大多是不疼不痒。
万一自己因为违法行为被抓了起来,可陆瘸子却没有被处以极刑,钟奎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他要确保,这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人,一定要付出该有的代价。这件事,他信不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