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继续向前
我痴痴的看着静静躺在地上,就像睡着了一样的董叔,根本就不相信这个身手了得、枪法神话的特种兵就这样被一个旱魃杀害了!我再没有听见太师爷的说话,只是太师爷一直不停的说着,或许他在告诉我董叔叔怎么遇害的,也或许他在向我道歉,或许他在为自己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徒孙惋惜,也或许人和人表达情绪的方式不一样,这样絮絮叨叨的不停说话才是太师爷发泄自己内心悲痛的方式!
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压胸复苏心脏的动作,一遍又一遍,我忘记了还有累,忘记了现在我该做什么,忘记了我身边的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可能被我救活。太师爷一把将我抱在怀里,老泪纵横,用那双杀过无数人的大手不停的抚摸着我的脸,那张连我自己都觉得模糊的脸上应该已经挂满了眼泪吧?我在太师爷的怀里不停的挣扎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挣扎,更不知道我挣扎脱了太师爷的怀抱以后应该干什么,只是嘴里一遍遍的自言自语到:“你放开我,董叔憋得慌,我给董叔按几下!快放开,董叔憋得慌,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让我……”太师爷就是不放手,死死的揽着我,久经沙场也没有半点退缩的身躯在我的面前剧烈的颤抖着,太师爷放弃了自己的念叨,对我说:“孩子,我知道你疼,好了好了,董子已经走了,回不来了!真的,孩子,歇歇吧。我老头子比你还疼啊,怪我没用,没护住董子啊!好孩子,歇歇吧!”太师爷的话里满是血泪,这样的伤痛和那样的自责同时像潮水一样毫不留情的对着这个年近百岁的老人袭来,真不知道这样的老人又该躺在谁的怀里哭泣放纵?不知道这样的老人又能在谁的面前才能像个孩子一样让别人揽在怀里肆意的宣泄自己内心的苦痛?
远远的,我听见了老前辈的哀嚎,姓王的搀扶着老前辈慢慢的向董叔走来,我知道那个感觉,知道一个深爱自己徒弟的师父是如何一步步迈向已经走了的徒弟身边。老前辈似乎不再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不再是一个前特种兵的教官,而只是一个父亲,一个失去自己心爱儿子的父亲,一个内心被狠狠绞杀的父亲。在老前辈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了眼泪,而是像我一样一脸的怀疑和悲壮,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从何而来,但我可以清楚的听见老前辈心脏跳动慢慢的加快,慢慢的任着心脏在自己胸腔里面胡乱的碰撞,或许这时候心脏死去,心脏停止跳动才是对这个老者最好的恩赐。
老前辈一把抓住董叔的领口,大声的骂道:“狗日的,你给我醒醒!我告诉你,我带出过五千多个徒弟,就他娘的喜欢你们两个,你想先给我撂挑子我他娘的告诉你,不行!不行!”说着,老前辈便开始哭了出来,或许现在老前辈才想起自己也是一个人,也有心有肝有感情,心也是肉长的,心疼了也是可以哭的。老前辈的哭声就像一个闷闷的阴天里凭空响起一个响雷,但却和让人一惊没有关系,有的只是悲恸和心疼!就这样一个高傲到令人无法理解的老人,两膝跪在地上,任凭脸上趴满眼泪,大声的竟哀求道:“我求求你,我的董子,你醒醒,我老头子一辈子无后,早就把你们两个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别他娘的这么狠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好不好?要死,也让我去死去好吗?我求求你了,你快醒来吧,你说你他娘的为什么替我挡住那狗东西的一击啊?董子,你睁开眼,我老头子一辈子求过谁,你醒醒吧,我老头子求求你了!以前,就是因为我的疏忽才让你们的师娘死于非命,现在我绝不能再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我的面前死去了。求你睁开眼,给我一个救你的机会,我求求你了!”
可是,董叔还是那样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他早就累了,早就想离开这个喧嚣的人世间,全然不管那么多还在心疼他的我们。
姓王的也是一脸的悲恸,就算是我们还是对手,可是刚才董叔和他一定也经过了一场殊死的战斗,也是一块经过了生死考验的兄弟了。姓王的猛地一抹眼泪,蹲下身子扶起老前辈和太师爷,对我说道:“那个,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把董兄弟弄上去吧。这里还是不安全,现在你的老前辈和太师爷都受了重伤,我也受了伤,要是再来一个厉害的角色,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还有,你别忘了,上面还有一个和董兄弟感情最深的人呢!”
三叔!
如果三叔看见我带回的董叔成了这个样子,能不能承受?就算他是特种兵连长,就算长这么大,三叔都没有被任何的事情打倒过?就算,三叔是一个标准的山东大汉,深深懂得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不知道,更不敢去想象!
值得听从姓王的安排,我和姓王的喊通还在上面焦急等待的三叔和富贵,先把老前辈和太师爷慢慢的送到上面,又下来将董叔用绳子拴好,跟着董叔,慢慢的一起来到三叔的面前。
三叔看见老前辈和太师爷的时候,浑身就是一震,差不多猜到了发生了什么。等到董叔慢慢的被放到三叔面前的时候,三叔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蹲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安详的董叔,一言不发!
三叔静静的点着一颗烟,把头深深的埋在两膝之间,任凭烟在手指间缭绕,只是在两膝之间的渐渐的传来越来越清晰的呜呜声,那绝不是从嘴里发出的伤心,只是可以从喉咙中才能发出的声响!或许,三叔在刻意的掩饰,也或许,三叔不敢让自己的兄弟听见他的离开让自己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心疼。
富贵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想伸手将三叔拉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下的去手,只得放弃,呆呆的站在三叔旁边。
蔷薇或许还不明白三叔和董叔之间的感情,但是蔷薇知道有一个我们之间的人离开了,在战斗中离开了,蔷薇哭泣的更让人心疼!
三叔慢慢的起身,重新抬起脸,伸手握住董叔的手,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还是没说出来,只是咬了咬牙,挤出一句话来:“兄弟,走好!”说完便急身走开,跑到我们打开子午鸳鸯芯的的地方疯狂的找着废木料,废钉子什么的,找的差不多的时候,但开始钉,没有工具,就用拳头,一颗钉子一颗钉子的用拳头狠狠的砸。过了约莫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三叔两手鲜血淋漓,一个棺材做好了!
那棺材真美,真漂亮!
别人道尽此生只在刹那间虽不知死在何乡生于何处竟有家相伴那一跪,折了英雄,煞了江山那行棺真美真凄婉万世留恋,确有柳木掩黄沙觉浅,数维豪情,无限梦幻,终无现啊!
那天地间至美的棺成了几多哀败兴胜几许逝水流年乱了众生芸芸,世界大千寿材缠伴,竟忘了酸甜苦辣,忘了生死轮换,忘了油盐醋茶,忘了世间迷乱繁华三叔硬生生的将棺木扛起,扛到董叔的身边,慢慢的放下。三叔弯腰抱住董叔,小声的叫了一声:“兄弟,哥哥没办法,只能先给你做一个临时的棺材,你先将就着,等我们出去了,我再给你做一个好的!兄弟,好好呆着,哥哥送你回家!”说完,三叔一把抱起董叔,慢慢的放到棺材里面,三叔的眼泪就像溃了堤的洪水,没有声响,只是疯狂的流着,那眼泪一直流到心里,一直流到他们兄弟两人当军人的岁月里,一直流到地久天长!
最是心疼的眼泪就是那默不出声,天地崩溃!
仔仔细细的安置好董叔,三叔一只手抓住棺材盖的一角,猛地一用力硬生生的抬起棺材盖,轻轻的给董叔盖上。这一盖,盖住了三叔和董叔二十多年的兄弟情;这一盖,盖住了董叔短暂的人生和英勇;这一盖,盖住了老前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和辛酸;这一盖,盖住了太师爷没能救成自己徒孙的愧疚和自责。只是一个棺材盖,就让几个人的世界瞬间坍塌,马上黑暗!如果,时间真的能够倒退,我相信,这些人都可以命换命!
三叔一人扛起棺材,慢慢的向通道的深处走去,边走着边小声的念叨着:“兄弟,就算你走了,我也得让你看着你哥哥是怎么盗取这个狗日的陵墓的!”
兄弟情,可以理解,但绝不可参透!
虽是古墓混沌中,但却深被与子同袍仗义相疏不能了狂风卷奔云飙情谊相许兄弟生死相交豪情成万里豪气成九霄没再打问,问前程没再打问,问恩仇万世真情不如兄弟今朝名和利轻言笑有大仁,有大义,有割舍,有丢掉千古多少事几人过五关杀六将几人携周仓持单刀却也不如兄弟持泪眼相看,其心凿凿三叔哭了也在笑,笑着对董叔说,兄弟,走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不用担心,我只要还有意识,只要还能打动拳脚,我就能镇住一切鬼魉所有阻扰董叔去了也还活着,只是不愿离开三叔这样的大哥。紧紧抓住三叔的手,不会说话,不会挽回,只是轻轻地说道,哥,我先走了,你最好看着三叔扛着棺材走的远了,我和富贵冲着三叔和董叔远去的方向,重重的一跪,三个头重重的叩在了地上。为了董叔这样的汉子,为了董叔这样撼天动地的英雄,为了三叔和董叔之间让所有人汗颜的兄弟情,更为了我们心中的信仰和追寻!
老前辈和太师爷两个老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有说话,只是相看执泪眼,两只手紧紧的抓在一起,用眼神告诉着对方:如果还有一次,我们要拼命护住老三!
董叔已经去了,可是我们还必须继续我们的任务,继续勇敢的面对我们甚至不能预见的危险。我相信董叔不会走远,还会在我们身边帮着我们。富贵默默地收拾好东西,把我拉起来,拉着蔷薇跟着三叔的步子追了上去。老前辈和太师爷也是紧着富贵走去了,姓王的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灰色的小手帕低过我:“小子,擦擦泪,站直身子。前面还有很多的危险,你放心,在我们出去之前,就算冲着你董叔这样的汉子,我也不会对你们下手,我会尽全力护住你们!”
我抬眼看了看姓王的,没有半点虚假,有的都是真诚,我接过他的手帕,将三叔做棺材留下的几颗钉子仔细的用手帕包好,重新递给姓王的:“我敬重有本事的人,更敬重说话算话的人,希望你记住你刚才的话,我不用你护着,护好富贵好吗?我求你!”
姓王的听听我说完,微微一愣,随后便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我说道:“好吧,你放心,富贵的安全交给我了!”
说完,我就和姓王的一起赶紧的追了上去,去面对我们的危险,去加深我们的兄弟情,去给董叔一个最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