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
【七月二十一日(二)下午一点二十七分】
学生们杂然的交谈声不知不觉沉寂了下来。
教室中央的恐怖份子一边以右手操作手边的迷你笔电,一边不时将手举起来,用手肘上的超能力检测装置对准了在场的学生们,似乎正在窥视着什么。键盘输入的敲击声在规律的节奏中轻响。此时的他左手仍紧握着那把自动步枪,食指扣住了扳机。
墙上的时钟指针转动速度非常缓慢。根据上面的时间显示,这名恐怖份子入侵教室不过两个小时多一点,但对阿诚来说却仿佛经过了十几个小时一般长。
长针从窗帘拉下来之后大约转了十个刻度,这时候茑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那一身夏季制服的衣领一整个敞开,裙子也拉得非常短,仅仅遮住大腿根部,让裙下一
双线条优美的腿形大方地裸露在外。纤瘦的脚踝、在优雅的弧线中隆起的小腿肚,以及向上延伸的一双白皙大腿;制服衬衫底下一对丰满的乳房勾勒出了挑逗性的曲线。敞开的领口微微露出黑色胸罩……
阿诚忍不住看呆了。但一想到晴花就坐在他的身边,他便赶紧别开目光。
茑带着颇为刻意的语气拉高了嗓音说:
「唉呀——好热呀!」
说完,她又把胸前的钮扣解开了一个。
一道深邃的乳沟清晰可见。
在教室里的蒸蒸热气之中,她的颈子沾满了汗水。此时一滴汗珠顺着颈子与锁骨间的凹陷滑落到了胸前。衬衫贴在那一身白皙的肌肤上,让肤色透出了衬衫之外。
现在不只阿诚,班上多数的男生全都眼巴巴地盯着茑看。
阿诚心想,也许传闻是真的也不一定。
从去年开始,同学间都在传,茑虽然能力值不高,但她的超能力似乎已经觉醒。大家认为,她的能力是心灵感应能力的衍生种,作用是『蛊惑』……阿诚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能力,所以原本不太相信这样的传闻。但现在茑身上释放出来的异样吸引力实在非比寻常,他无法将目光从茑身上移开。
那名恐怖份子似乎也同样受到了『蛊惑』这种能力的影响,他坐在椅子上,注意力只放到茑的身上;连原本扣在扳机上的食指都忍不住松开。
此时——北岛一行人同时展开了行动。他们在阿诚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躲在人群中逐渐朝著名恐怖份子靠近。
这群人由北岛带头,四个人同时展开攻击。对方反射性地举起步枪,但北岛的指尖先一步放出一道光芒,将步枪打飞。
这四个人之中,北岛是唯一拥有超能力的人。他的能力是归属在念动力中的『雷射枪』。
雷射枪与死亡之枪一样,都是在指尖凝聚经过收束而强化的念动力,并将其当成子弹一样射出的能力。低阶能力者射出的雷射枪就只是没有任何力量的光球,而北岛的雷射枪则有如重拳轰炸一般的威力。这一击将对方的步枪打飞向天花板,砸碎了上方的曰光灯然后掉回到地上。
山畑算准了这个时机,一拳殴向那名恐怖份子。但对方一个闪身避开了山畑的攻击,同时用膝盖直接蹬向山畑的颜面——咚地一声,山畑的脸上溅出血沫。几颗牙齿被打断喷到地上滚动着。
接着一场冲向对方,但脑袋却被轰出了一个洞——是那名恐怖份子的死亡之枪;一道光束贯穿一场的脑袋,在理化实验室的墙上凿出一个棒球般大的孔隙。
北岛跟新田为此而动摇,在行动上产生犹豫。
那名恐怖份子宰制了现场。他握紧拳头,在跳跃中刮起了一阵风声,朝新田轰出一记重拳。在新田整个身体前倾的同时,接着又是一记猛力的右钩拳卯向新田的下颚。新田带着被打碎的颚骨倒向一群女生面前。
此时不知道谁扬起了一声尖叫。
北岛愣住了。他僵直地站在原地。
对方压低了身子,一个垫步又朝北岛冲了上去——这时候,阿诚跟八木趁乱绕到了这名恐怖份子身后,朝他扑了上去。
阿诚抓住了士兵的右脚,八木抓住左手。他们将恐怖份子撂倒在地上。阿诚的右耳狠狠地擦撞到了附近的一张实验桌桌脚,一阵烧灼般的痛楚中耳朵发出了耳鸣。
恐怖份子松开握紧的拳头,将指尖对准阿诚。但府丘却已经先一步捡起了地上的自动步枪,以枪托猛力地挥向那名恐怖份子。这一击将这名恐怖份子的脑袋当成枪托与地砖中间的夹心饼干内馅——吭咚一声发出浑厚的撞击声。
府丘接着又猛敲了几下。这名恐怖份子宛如银行抢匪的套头黑帽上渗出了湿润的黑色光泽。阿诚也闻到了当场飘来的血腥味。
此时阿诚只听得见自己急促而慌乱的呼吸声。
身上忽然冒出了腾腾热气和大量汗水,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都释放出热能。但背部却因为接触到冰冷的地板而感到舒适。他抬起头,看到北岛、府丘,还有八木全都瘫软地跌坐在地上。但其实现在的他也同样四肢瘫软,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我还以为我会没命呢……」
八木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语气说。他的眼角甚至泛出了泪光。
「还好一切都顺利成功了。」阿诚说。
府丘一颗脑袋拚命地上下摇晃着。他在笑。
在北岛他们展开行动的同时,阿诚三人也爬向教室角落;阿诚跟八木躲在实验桌死角处前进,很快就绕到了那名恐怖份子身后。府丘则是继续往教室前方移动。他要去捡掉在黑板前的那把自动步枪。
由于阿诚怎么想也不觉得北岛那简单的计划会成功,因而拚命说服八木跟府丘,以备万一地预先计划展开行动。这是他们三人这辈子从身上挤出来最大的勇气了。
阿诚和八木、府丘一同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他们就是打从心底发出笑声,拍着地板笑了。
当他们笑完,抬头看到教室后方,大家全都带着目睹奇珍异兽的眼光看着他们。阿诚赶紧慌张地擦去嘴角的一阵狂笑之后产生的口沫。
北岛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恐怖份子面前,命令他的小弟将失去意识的恐怖份子用电线捆成寿司卷样。阿诚转身背对着他们回到晴花身边。此时北岛已经回神,取回他的老大姿态,并且指示他的小弟将行动中被击毙的一场,以及还活着的山畑跟新田搬到教室后方,跟木本的遗体摆在一起。
教室里的同学们不顾眼前又有人丧生,气氛再次稳定了下来——阿诚不知道是不是包含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习惯这件事,或是在接二连三的震惊之中,大家的感官都已经麻痹。但多数学生比起为已死的同学哀悼,似乎更为了当场的恐怖份子已被制住而感到开心。
相较于众人的表情,晴花的脸庞显得相当复杂而严肃,看不出来她是觉得想笑,或者感到难过。阿诚挑起了一侧眉毛坐到她的身边。
「你怎么了?事情顺利解决了呀,怎么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鱼骨头卡在喉咙里面一样?」
「当、当然会有这种反应呀!你们超乱来的耶!」
晴花打从心底感到不悦地,压低了音量嘟哝了一声。那一对纤细的眉毛还扭曲着。
「为什么你要这么乱来呢?要是一个不小心你可能已经死掉了耶!鱼骨头都快卡满我的喉咙了!」
「你在说什么啦?刚刚不就是你说我在危急时刻最有办法的吗?」
「我是有说呀!不过就是会觉得不舒服嘛!鱼骨头都快扎破人家的喉咙穿出来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