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相敬如宾
第203章相敬如宾
“咳咳……”傅辽的轻咳打断了宁月昭的默默凝视。“陛下和蒋夫人先行回避,臣还需为皇夫进一步诊治。”
宁月昭心情复杂地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寝殿。
于氏执着地要在宫中等待傅辽的诊治结果,宁月昭就让人暂时带她去前殿休息,她自己则坐在中庭的石凳上,怅然若失。
本以为她可以坦然面对蒋年的责备,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也是个纸糊的。只是不含情绪的一眼,就已经让她呼吸凝滞。
而此时在寝殿内,傅辽站在蒋年床边,轻轻一叹。
“你终于舍得‘醒’了吗?”
躺在床上的蒋年移眸看他,沙哑着声音,“……给我……倒杯水。”
傅辽绷着脸,去桌上倒了一杯水,回到床边,“你的右手不可再用力了,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想再握剑、握笔。”
蒋年知道自己的情况,刚才于氏为了方便给他喂药,帮他垫高了身后的枕头,让他半躺着,所以现在傅辽只要把杯子递到他唇边,他张口就能饮。
“你现在是如何打算的?”放好杯子后,傅辽忍不住又问。
蒋年演技太好,几乎骗过了所有人,可是瞒不过他这个医者,他前两日为蒋年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他其实已经苏醒过了,但是不知他是何打算,就也没说穿。
他本来是直白之人,这次也是气急了宁月昭所为,才瞒而不说。
蒋年扯了扯唇角,“还能有什么打算,继续做我的皇夫便是了。”
那日被兰纱撞见,他确实是醒了,他这几日也并非完全装睡,眼皮沉沉,索性随着心意睡了个够。
傅辽见他淡漠的样子,试探着问:“那日在崖底发生的事,你都知道?”
蒋年半阖眼眸,淡淡道:“那****所处之地忽然塌陷,骤然坠崖,被崩塌的岩石砸重了头,昏迷了。后来肩部的钝痛让我恢复了一些意识,我发现自己沉入潭中,潭底尖锐的石笋已然扎入了我的肩头,我忍痛挣脱,浮出水面后,我拼着最后一丝气力爬上岸边,就再也没力气动弹了。”
他坠崖受伤之事,大抵和先前猜测得差不多。
说到这里,蒋年目光一沉,锦被下的手掌收紧,“我那时虽昏迷着,可还是存着一分清醒。我知道有人在为我治伤,也知道有杀手靠近……那样的选择,确实是最明智的……”
说到底还是理智上可以接受,情感上不能接受。
傅辽看着蒋年隐忍的样子,目光闪烁,“我这几日看她,后悔得很……”
蒋年嘴边绽开一抹苦涩的笑,“我不会为难她的,她没有什么错,只是不爱我而已。”
他原本就只是想陪在她身侧而已,后来生出了越来越多的痴念,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抱那么多奢望,奢望她能够如他对她的心意一样。
宁月昭等了许久,寝殿的门终于打开了,她几乎是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他怎样了?”
傅辽走到她面前,“他脑中淤血散了大半,所以醒了,眼下还有些不甚清醒,你不要多想。”
宁月昭咬了咬下唇,“去把这事知会蒋夫人。”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去了栖凤宫的书房。
傅辽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一叹,当真是冤孽!
于氏得知了蒋年清醒并且无碍后,欣喜地在蒋年床边又和他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暮色沉沉,她才告退离去。
蒋年倚在床头,井茗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他。
“这几日陛下一直守在您床边,亲自喂您用汤用药,几乎是衣不解带。朝中诸多大事等着她决议,她今日才复朝的,然后夫人就进宫来探望您了。”
井茗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蒋年的脸色,只见蒋年始终神色淡漠,一夕间仿佛又变回了蒋府上那个冷漠疏离的二公子,万事不于心。
“玉泉山的事,查得怎样了?”
就在井茗以为自家公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的时候,他淡淡开口了。
井茗犹豫了一下,“依旧没有头绪,属下听说今日朝会,半数大臣跪求陛下严惩肖靖天,可是被陛下驳回了。”
蒋年长睫微动,“知道了。”
井茗忍不住,开口道:“殿下,属下觉得陛下她心中是有您的,这次的事其实也不怪她,如果没有那个肖靖天非要拉她走,她会和您同生共死的。”
蒋年动了动唇,终究只是道:“乏了。”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井茗无奈,只能替他掖好被子,退到一边守着。
这一守,便到了月上中天。
井茗收到小宫女来报,说女帝还在书房的消息时,心中沉了一沉。
他瞥了一眼内间榻上已经熟睡的身影,他做了个决定。
“去书房告诉陛下,说皇夫吐血了。”
栖凤宫的书房内,宁月昭正坐在案前翻阅着折子。
她平素无意外都是在议政殿看折子,这几日蒋年昏迷着,内阁呈上来的要紧折子都是送到栖凤宫来。
今日她正式复朝,折子比前几日多上数倍。
徐妙云时不时抬头看一下上方的女帝,可是女帝似乎沉浸在折子中,连个眼角都没赏给她。
今日是她入翰林院来第一次入宫邸候,本来翰林学士是不欲安排她这个新手在这个时候参与拟敕的,毕竟谁都知道如今皇夫病重,女帝心情不郁,万一她一个不知好歹触怒龙颜,整个翰林院都吃不了兜着走。可是没有办法,今日本该当值的人闹肚子,翰林学士一时间寻不到别人,只有她在阁馆看书,想着她聪慧机敏,就点了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