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巧舌如簧
数十名卫士手持利刃将李倕团团围住,两名健壮的府卫一左一右搜遍李倕全身,将他身上所有的物件都拿走,跟着就往府里拖,通往正堂的小路上卫兵林立,个个怒目圆睁似乎立刻就要扑过来吃掉他。李倕低头数着地上的青石板和鹅卵石,从门口到正堂一共三十六块青石板,想不到安庆绪还挺讲究,府卫走的太快太急,至于鹅卵石,他来不及数完,弄不好有一百零八块。
府卫拖着李倕快到正堂时往右拐了个弯径直走入地下室,李倕暗叹,想不到这里也弄了个地牢,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哐”
两人将李倕随意一扔,缩进牢门扬长而去,他摸索着找了块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一个突厥校尉模样的人举着火把在牢房门口晃了一下,见李倕泰然就坐随即退了出去。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李倕吼了一声,声音久久回荡在空荡的地牢中。
牢房里微弱的火光逐一熄灭,整个地牢顿时伸手不见五指,万籁俱寂,偶尔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时值七月盛夏,阴冷伴随着无尽的黑暗不停袭来,李倕紧张的拉了拉身上的斗篷,隐约感觉身旁有什么东西爬来爬去。
大概是老鼠吧,李倕这样安慰自己,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火光再次出现,安守忠在卫兵的陪伴下出现在牢房门口,他用力敲了敲牢门,李倕本能的用手遮挡光亮眯着眼看向门口。
安守忠面若寒霜地说:“你说你是王思礼的特使,有何凭证?有无书信?”
李倕整理了一下衣服,靠近牢门盯着安守忠说:“凭证?凭证都被你们拿走了,那块玉佩看见了吗?认识吗?”
“你来这里的有什么目的?”
“我家将军想和安庆绪谈一谈。”
“败军之将有什么可谈的?”
“你是安庆绪吗?”李倕反问。
安守忠哼了一声,说:“晋王殿下日理万机,怕是没时间见你。”
“你告诉他,我们能帮他实现心中的目标,同时我们会献上一份大礼以示诚意。”
“什么大礼?”
“你是安庆绪吗?”
安守忠恶狠狠的瞪着李倕,他打心里不喜欢眼前这个人,若是可以,他真想立刻杀了眼前人以解心中的厌恶。
可惜他不能,这个人究竟要怎么发落还得要看安庆绪的意思。
安守忠冷哼一声带人就走,身后传来李倕的声音:“喂,安守忠。”
“原来你认识我。”
“你接连打败郭子仪、李光弼,又攻陷长安横扫关中,可谓大燕第一猛将,你知道韩信是怎么死的么?”
“不劳费心,陛下很信任本将军。”
“人哪偶尔还是要夹着尾巴,这尾巴翘的太高了容易被人砍,俗话怎么说来着,不招人妒是庸才,安禄山现在什么状况你比谁都清楚,那个时候你希望谁坐那个位置呢?”
安守忠怒不可遏:“放肆!竟敢直呼皇帝名讳。”
“我就说了,你咬死我?听说你是安禄山的义子,我要是安庆绪会不会提防你一下呢?随便了,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李倕将脸贴在阴冷的木头上死死盯着安守忠说,“我家将军曾分析过你的战略,攻下武功郡后做出攻击扶风的姿态,长安中的主力立刻分兵,派一得力战将攻击乾县吸引唐军注意力,再派另一人南下支援攻击南阳的军队,我家将军猜测,这个计划只完成了一半,否则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安守忠大惊失色,强忍着不回头却没有说话。
李倕继续说:“我家将军分析,只要史思明在北边拖住李光弼,你在关中不停消耗唐军有生力量,南阳、睢阳一旦落入你们手中,大唐彻底没戏,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安守忠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转头回到牢房门口,四目相对,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粮草,你们战线拉得太长,范阳至长安一线形成长蛇之势,万一史思明顶不住或者别有用心,你们又该怎么办?”说到这里李倕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自安禄山叛乱以来,为了解决粮草问题,一路烧杀抢掠,所获财物尽数运回范阳,民心向背,说到底你们终究是草寇。”
安守忠如芒在背,每一个字如同银针般扎进他的耳朵刺的他脑袋生疼,自起兵以来他就反对用那种手法获取粮草,尤其是攻下长安后他更希望能稳扎稳打。
“王思礼有这种见识?”他反问道。
“形势一目了然,你我都很清楚。”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是安庆绪吗?”
安守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晋王殿下会见你的。”
他刚走几步忍不住走回来问道:“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在下王将军帐下小随从,王安石。”
“王安石,王安石,本将军记住你了。”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黑暗再次侵袭整个地牢,李倕靠在牢门上骂了几声,他说了这么多,这安守忠也不把自己弄出去,不说找间上好的厢房,至少给自己换个干净的地方吧。
獠就是獠,毫无礼仪风范。
今夜可怎么过哦,难道自己真的要和老鼠作伴?
说起老鼠,李倕忽然想起穿越前看的一个关于鼠兄的故事,某人家道中落一穷二白,还有抽大烟的恶习,每日宁可不吃饭也要抽,抽烟时必有一只老鼠来蹭烟,一来二去,一人一鼠竟成了烟友,老鼠时常会叼一些银元给某人补贴家用。
眼下自己除了身上这套衣服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结交一个鼠友呢?
李倕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趟长安之行他高估了安庆绪的好客,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窝多久。
火光又起,一阵香风随着火光袭来,两名举着火把的突厥士兵领着五名颇有姿色的婢女款款走来,婢女们每人端着一个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