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训练
赤水军从来没见过如此的训练方式。足足一个时辰,鬼面军石像般岿然不动,之后便是全副武装十里急行军,一来一回,休息不到片刻,他们又开始奇怪的训练方式。
全副武装的李倕趴在地上双手在胸部位置支撑地面,从肩膀到脚踝成一条直线,随着手臂的屈伸,身体有节奏地一上一下。
围观的人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起来,李妙意更是脸颊绯红,眉宇间透出些许害羞和生气,心中大骂李倕竟然在大庭广众做这种下流的动作。
“看清楚了吗?这叫俯卧撑,专门训练上肢、腰部以及腹部的力量,长久坚持能让你们在战场胜人一筹。
”仁勇校尉武大元、梁荣广,先由你们开始,二十个为一组,每组结束之后休息片刻再重复,上午先做五组,开始!”
李倕拍着手上的尘土,绕着地上的两人转着圈,时不时纠正他们不标准的地方。
三组过后,武大元和梁荣广下巴埋进黄泥地里,嘴旁的泥土被吹得飞上天际。
李倕指着地上的两人厉声说:“柔弱不堪!你们呢?听我命令,两人为一队,分散开来。”
一百个俯卧撑做完,能完好地站立原地的寥寥几人,李倕轻轻拍手,命人架起早已准备好的两副单杠,他自己飞身而上,连做十个引体向上。
这一次,他命令鬼面军做五组,每组十个,最后是黄昏时分继续站军姿。
晚饭时分,李倕握着几个芝麻胡饼在鬼面军的营帐周围巡视。
经过一天的折磨,鬼面军们端着饭碗的手都在打颤,武大元最惨,一碗肉汤洒了大半才勉强送到嘴边。
“你们瞧那十皇子,哪有如此练兵的,自己不行还折磨别人,他忘了昨日射箭的熊样。”
"兄弟说得没错,他根本不懂行军打仗,要是做那些奇怪的动作就能打赢叛军,还要我们干什么。"
“嘘小声点,郡王殿下宠着他,听说当年他在长安就是个吃喝嫖赌无所不能的不孝王孙,陛下正是受不了才把他留在西京的。”
梁荣广摇晃着端着热汤站了起来,朝一旁的赤水军砸了过去:“你们说什么?嘴巴放干净点。”
“姓梁的想打吗?呦~全身抖得如此厉害,跟娘们一样,要不今晚进大爷的营帐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赤水军一下子站起来三、四十人,个个面露戏谑的神色,鬼面军也不甘示弱,两百人拿着吃饭的家伙也围了过来。
武大元率先冲过去抓着领头的赤水军,他个子高身体又胖,此刻眼球凸出,嘴巴张得老大,吓得几个赤水军顿时矮了几分。
“贼兵奴,再敢污蔑我家将军,老子今日就生吞活剥了你,”武大元双手用劲将赤水军拎到半空,紧握的拳头就要打出去。
“咳咳。”
李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两队人中间,武大元急忙把赤水军往旁边一扔,乖巧地站回自己的队伍中。
“今早我是怎么说的?”李倕一边说一边捡起梁荣广扔出去的木碗,里面还残留一点汤渣。
李倕一扬脖子又喝又舔,最后还砸了几下嘴巴:“粒粒皆辛苦,以后不准浪费。”
“将军,这汤脏了,您不能喝。”武大元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为什么不能喝,我和你们一样都有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只嘴,你们可知罪?营中斗殴,杖五十。”
鬼面军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齐声说着“属下知罪,请将军责罚。”
“责罚免了,明日起,操练加倍,武大元,梁荣广,你们二人为我安排个住处,从今日开始,我要和同吃同住。”
李倕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赤水军,强大的气场压得几人吞了口唾沫,告罪一声灰溜溜的退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鬼面军每日做着同样的事情,第一个星期里,李倕每天都会增加不同的训练项目,鸭行步、平板支撑等。
午间则会跟随赤水军一起练习射箭、枪法等,不管刮风下雨,雷打不动。
武功郡方向,不时有百姓撤到扶风郡,关内节度使王思礼依照李倕的方法坚壁清野,同时不断派骑兵骚扰周围的叛军,又在两旁密林里设下埋伏,一时间打得叛军不敢贸然攻城。
两个月后。
李倕比原来黑了一圈,体格比原来魁梧了一倍,双手长满老茧,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脱靶郎。
鬼面军更是不得了,他们的体格、力量以及耐力、反应速度均已超越赤水军,随便一人都能拉开三石之弓,二、三十斤的长枪握在手里挥舞起来跟玩具一般。
今日校场比试射箭和拳脚,鬼面军几乎是碾压,鬼面军每胜一场,周围便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高台上的建宁郡王李倓双目含泪,情不自禁地看向西北方,他的目光沿着黄土高原一路向北,穿过高山河流,最终来到冷漠又疏离的灵武朝堂。
陛下,大哥,我大唐又升起一颗将星,若十弟能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安禄山、安守忠之辈不足为惧。
陛下,大哥,今日我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事关大唐的未来,天下的安宁,李倓在此唯有先斩后奏。
“所有将士听令。”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被李倓的一声怒吼打断,所有人整理衣衫端正姿态恭敬地看着他。
“今日封昭武校尉李倕为冠军大将军,他日等陛下降临扶风,再行册封之礼,赤水军听令,今日起归入冠军大将军麾下,营中一切事务均由冠军大将军决断。”
赤水军们隔空交换着眼神,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谨遵殿下号令。”
李倕惶恐地冲上高台,低声说:“三哥,这个责任太大了,小弟怕.”
“十弟!你相信三哥吗?”李倓捏着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期待和坚定。
“当然。”
“很好,三哥也相信你,赤水军到你手中定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冠军大将军,十皇子,今后大唐的天下要靠你来守护,郭子仪、李光弼他们终究是外人。”
“三哥.”
李倕没想到李倓会如此信任他,一路走来,自己的内心深处依旧把自己当成外来人,从未真正融入这份兄弟之情。
如今,面对李倓的信任和托付,他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愧疚、感激,几滴泪水滴落在李倓宽厚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