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奇谋妙想
唐军使用的弓重约两斤,一石之力才能拉满弓,迎着李倓鼓励的目光,李倕轻轻拍着胯下的坐骑,深深吸了口气。上箭,拉弓,一气呵成。
一枝利箭离弦而出,乌黑锃亮的箭杆,划出一道笔直的光芒,直奔人形箭靶而去。
看着李倕拉弓的动作,李倓一双虎目无奈地自我封闭。
“哈哈哈哈.”好几个军官捂着肚子狂笑起来,李倓睁眼愠怒地看着笑得最大声的几个人,笑声戛然而止。
李倕看着插在人形箭靶前的箭杆,埋低了头,整张脸红得跟关二爷似的,歉意地望向李倓。
“笑什么?尔等天生便是神箭手?再来!”
李倕整理心情,驱赶心情中的忐忑,焦虑,躁动不安。又深吸一口气,上箭,拉弓。
他的脸涨得通红,用上吃奶的力气依旧未能将手中的弓拉满,紧握弓身的左手变得颤抖摇晃。
“砰”
利箭软绵绵地画着弧线落在马前,李倕仿佛又听到周围响起阵阵嘲笑声。
不等李倕回过神,李倓的怒吼便传了过来:“拉弓、射箭!”
十箭射完,乌黑裎亮的箭杆歪歪扭扭的插在人形箭靶的周围,李倕呆坐在马上不停地喘气。
他看着颤抖的右手,心里满是不服气,这怎么可能呢,就是蒙也该蒙到一箭吧?
李倓手握马鞭走到箭杆旁用脚一碰,箭杆登时歪倒在一旁,箭头从土里冒了出来,他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接下来的剑术不用再比了。
“昭武校尉李倕,第一局你已经输了,随本王进营房。”
一路上李倓面沉似水,只管自己在前面走,李倕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紧紧跟在身后。
左拐右绕两人来到一间宽大的营房,进门后就看见正中间位置摆了长三米乘六米的大桌子,上面是山川地形和重要城市的沙盘地图。
地图上站着十几个做工精致的唐军、突厥士兵的陶俑。
营房里十几名中高级军官已经等在这里,简单行礼后看着李倕,眼神之中满满的轻视。
李倓指着沙盘地图说:“昭武校尉,可认得此为何物?”
“沙盘地图,这是黄河、渭河,长安、洛阳以及范阳都标注得很清楚。”李倕指着沙盘说,“这里是扶风郡、武功,上面站立的陶俑表示我军已经驻扎在此。”
李倓首次投来赞许的目光,然后扫了一眼众人,仿佛在说他这个弟弟并非一无是处。
“昭武校尉,若你是主帅,你会如何进攻?”
“收复长安吗?”
“十弟的意思是先收复长安?”李倓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李倕把不准他的脉,周围的军官脸上神色不一,有的讥笑嘲讽,有的略带期待。
既然如此,李倕也豁出去了,不拿点本事出来这帮人更会看不起自己。
“如若我是主帅,不会选择先收复两京,”此语一出引得军官们神色大变,跟着满堂惊呼,如果不是李倓在场,他们必定大骂放屁。
李倓淡淡一笑:“不收复两京?为何?”
“因为这里。”李倕指着范阳说,"据我所知,叛军一路攻城掠地,所劫掠之财物悉数运回范阳。"
“那又如何?范阳乃是贼兵大营,自然要送去那里。”一个军官忍不住插嘴。
李倕不屑地扫了他眼,心说那又如何?难怪只是个校尉而已,一点格局都没有。
“让他说完。”李倓不耐烦的一摆手。
李倕的手指从洛阳慢慢划线一直画到长安,几个耐不住性子的军官已经叫了出来,李倕低着头指着刚画的线问身边的军官:“你们说像什么?”
“线就是线哪里还像什么?有屁快放,老子很忙的。”
“就是就是,我们才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玩过家家,殿下,昭武校尉对军事战略一窍不通,还请殿下恩准我等回营房操练。”
“啪!”
李倓一拳打在木制的桌角,沙盘上的陶俑跳了一下仰面摔倒,只见李倓虎目圆睁,霸气和威严抽干营房里的空气,军官们偷偷咽了口唾沫低头不语。
“昭武校尉,请明说。”
李倕嘴角牵动指着自己画的线解释说:“从地图上看,从洛阳到长安,叛军无意中摆了个一字长蛇阵,若我是主帅,必定选择两路出击。”
“哪两路?”
“第一路出扶风郡,过武功,佯攻长安,使叛军误以为我等要收复长安,以此吸引叛军注意;第二路,派两员干将分别出井陉,入河东牵制洛阳。”
“长安和洛阳就是长蛇的头部和尾部,两路大军互相配合,救首则击尾,救尾则击其首,疲敌于首尾之间,待叛军疲惫,第二路大军先北上攻取范阳,再四面合击,扫荡叛军,用不了多久,天下又可国泰民安。”
李倕说完,整个营房鸦雀无声,人人屏声静气,李倓的目光垂直落在几个陶俑身上,军官们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倕,他们很难相信这些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昭武校尉,你认为何人能带兵走第二路?”李倓盯着眼前的陶俑问。
李倕小心地把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的拳头藏在桌下,他忽然从心底升起难以言喻的自信,定了定神说。
“大唐将星云集,第一路请广平王带兵驻守武功,以扰袭为主牵制敌军,至于第二路嘛。”
李倕又看了众位军官一眼,在期待和疑惑的目光中继续说:“第二路尤为关键,由三哥和郭子仪、李光弼一同领兵前往,先胜而后求战,叛军必然调动主力前来决战,配合广平王对长安的扰袭,叛军必然疲于奔命,天下指日可定。”
“说得好!”李倓大笑起来,硬朗的面孔上,嘴角翘起的角度里透着无比的骄傲,随即眼神又黯淡下来。
李倓用力捶打桌子,语气里透着不甘:“如此绝妙的战法,陛下竟然舍弃不用,十弟可知你的战法和李泌不谋而合,陛下竟然.罢了,尔等都退下吧。”
此后李倓就把自己关在营房里谁也不见,李倕他们去请了好几次,都被呵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