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成吉思汗子孙秘传第二季之四:人间正道》(19)
这批棉衣关系到百余名游击队战士的生命,他们是革命的火种,是抗日的火种,不能让这些火种熄灭啊!巴锦秀只得来找水儿。傅作义将军攻打包头之时,包头地下党组织搞到了鬼子一批武器,可是,想了许多办法,一直没有运出城。
天色昏暗,西风呜咽,乌鸦在树上“呱呱”哀鸣。水儿头戴麻冠,身披麻衣,一手举着引魂幡,一手向空中撒着纸钱,二十四个人抬着棺材紧随其后。棺材后是唢呐手,几个唢呐手吹着悲凉的曲子。唢呐手后面是十几辆牛车,每辆牛车上载着纸人、纸马、纸屋。牛车后面是马车,每辆马车都拉着又宽又长的箱子。马车后面是和尚、道士,他们或是举着降魔杵,或是手持避邪剑。再往后是巴振华、巴锦秀,以及送葬的男男女女。
出殡的队伍缓缓地走到西城门,一个日军带着一队伪军拦在前面。
这个日军来到水儿面前蛮横地问:“什么人的,死了?”
巴振华跑了过来,他把水儿挡在身后:“太君,是广盛西皮毛店的老板麻信麻先生走了。”
日军喝问:“怎么的,这么多人?”
一个伪军小队长上前:“报告太君,广盛西老板麻信是包头城内数一数二的富户,他的葬礼隆重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日军问巴振华:“麻的,怎么的死了?”
巴振华和水儿愤愤地看着日军,谁也没说话。伪军小队长向日军点头哈腰:“麻信因为给傅作义部队送茶送饭,是被宪兵队抓进监狱打死的。”
日军诡异地说:“嗯,哟西!”
日军带着伪军小队长查看出殡队伍的每一个人。人们低着头,个个脸上挂着泪痕。日军把每辆牛车上的纸人、纸马、纸屋看了一遍,有的透过裱糊的缝隙能看到里面,有的看不到。看不到的,日军用佩刀划开口子往里看,然而,里面什么也没有。
日军又盯上了马车上的箱子,他眯起眼睛,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对伪军小队长吩咐道:“你的,上车的,检查!”
小队长一咧嘴,心说,让我检查这些死人的东西,这多丧气呀!尽管他十二分不愿意,但不敢不执行……小队长灵机一动,我是小队长,大小也是个头,我手下不是还有这么多弟兄嘛。伪军小队长对众伪军一挥手:“上车检查!”
几个伪军跳上马车,要打开车上的箱子,水儿大叫:“不能开箱子!”
日军拽出佩刀,刀尖顶在水儿胸前:“里面的,枪支弹药的有?”
巴锦秀忙上前拉开水儿:“他们不怕丧气,就让他们查吧。”
水儿看着巴锦秀,见巴锦秀面有忧伤,但表情很坦然。巴锦秀如此自信,水儿也不再说话了。然而,一旁巴振华的心却悬了起来。
伪军也怕染上晦气,不想翻动死人的东西,一个伪军对巴振华说:“你们上去,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日军对伪军一瞪眼,喝道:“你们的,上去,亲手的检查!”
几个伪军不得不上车,手在里面翻了翻,不多时就各自下来了——
“报告太君,这箱子是书籍。”
“报告太君,这箱子是字画。”
“报告太君,这箱子是衣服……”
日军并不相信,他跳上车,每个箱子看了一遍,果然没有可疑之物。
日军皱了皱眉,眼睛又盯上了棺材,他来到棺材前,围着棺材转了两圈,狡黠地对伪军小队长说:“你的,把棺材的打开!”
伪军小队长瞠目结舌:“开棺?”
日军正颜厉色:“开棺的,必须!”
开棺材与开箱子不同,箱子里只是逝者的一些随葬品,可棺材里却是逝者的尸体。中国人把尸体放入棺材里叫入殓,一旦入殓,就要把棺材盖钉死。开棺不仅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开棺人也是十分忌讳。
水儿大叫:“不能开棺!”
巴振华的汗也下来了:“难道死人你们也不放过吗?”
抬棺材的二十几人异口同声:“不能开棺!不能开棺!”
人们越不让开棺,这个日军越要开。日军一挥手,“不让开棺的,统统地死了死了的!”
巴锦秀对水儿摆了摆手:“他们不怕逝者索命,就让他们开吧。”
水儿和巴振华都知道出殡队伍中藏有枪支弹药,只是不知巴锦秀藏到了什么地方。纸人、纸马、纸屋都检查了,箱子也检查了,巴锦秀还能把枪支弹药藏在哪儿?只有棺材。一旦开棺,那不就被日伪军发现了吗?
可是,巴锦秀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紧张。事已至此,不让开棺鬼子肯定不会答应。水儿和巴振华的心怦怦直跳。
伪军找来撬棍,撬开棺材盖。
棺材中的麻信已经整了容,老人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寿衣,手里拿着打狗棒,安详地躺在里面,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有。伪军向那个日军报告,鬼子仍不相信,他来到棺材前往里看了又看,毫无破绽。
日军失望地挥了挥手,人们把棺材重新钉好。送葬的队伍出了西城门,拐进大青山。
早有人挖好了墓穴,人们把麻信的棺材慢慢地放入墓穴之中,填土掩埋。水儿跪在墓前,烧着纸人、纸马、纸屋。
巴振华来到巴锦秀身边:“秀儿,武器带出来了吗?”
巴锦秀理了理头发,她没有回答,而是向抬棺材的人点了点头,众人钻到牛车、马车车底,把几十个又扁又宽的木箱卸了下来。打开木箱,里面全是枪支弹药,人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又阴又冷。下午,半日制的包头召小学放学了,水儿回到自己的宿舍,她披上大衣,打开学生的作业本,刚批改了两本,外面传来敲门声,水儿问:“谁呀?”
“我。”
水儿打开门,见冯来福身着警服,腰里挎着枪,站在门前。
水儿沉着脸:“你找谁?”
冯来福微笑:“我找你,水儿。”
水儿知道冯来福和王富贵曾经结拜,但不知两个人之间的仇怨。爱屋及乌,同样,恨屋也及乌,水儿口气生硬:“我忙着呢,没空!”说着就要关门。
冯来福手扒着门:“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水儿道:“我不想听!”
冯来福道:“是关于你舅舅麻崇德的事。你舅舅三岁失踪,你姥爷、姥姥找了一辈子,你不想对他们有个交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