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六军之战(二) - 血与钢的守望 - 丛林咆哮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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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六军之战(二)

夏比堡内,又是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城堡里早就被搬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随处可见的蜘蛛网,草草清理后,几百张地铺出现在领主大厅的各个角落。

食物勉强够过冬了,在离开镇子前,最后一批卷心菜已被收获,现在又在城墙下面种了一批。科尔班家的存货早在骑兵来袭前就被运到这里,但那并不是普通镇民能够觊觎的东西——弗雷泽安排了人手日夜看管。

前庭的井里还能捞上水来,这大概是苦难日子里最值得庆幸的事了。被骑兵碾死者的墓穴就在城门外,胆小之人甚至不敢走出去祭奠,更别说跑到几里外的河边打水了。

想到下一步打算,人们眼中只剩迷茫,唯一还能发出欢笑声的,就只有包括卡丽在内的一群孩子了。对于他们来说,城堡的每一座塔楼和地窖都是新奇的游玩场所。

盖洛德已经离开,但是留下了不少草药,并向单清棠详细讲解了用法。在几天的接触中,两个人可以说一见如故,甚至彼此的宗教观念都有不少的共通之处。在进入夏比堡后,老单带着李芄兰始终忙碌在伤病员之间,俨然成了众人眼中的圣人。

而人们的争吵,也从未休止过。

彼得洛夫斯基站在城门下,指挥众人将简易制成的木门安装上去,马克从旁边走过来,气冲冲朝他吼道:“嘿,毛子,你敢侮辱我的妻子?”

“啥?”彼得洛夫斯基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侮辱你妻子了?”

“你刚才说什么了?你说她的悲惨命运完全是性格所致,你在暗示她不端庄吗?”

“啥……什么玩意,我是对那里所有人说的,又不是她一个。”彼得洛夫斯基说,“这又有什么关系?”

旁边有人低声解释,告诉他苏菲曾经被人欺辱的往事,马克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起此事。听完后,彼得洛夫斯基也冒了火:“也就你能曲解老子,老子的意思是让每个人都必须参加军事训练,那群娘们不愿去,我才有这么一句。日子过得这么窝囊,谁还在乎你这家伙忌讳什么?”

马克听罢本已释然,但听对方语含讥讽,不禁又生新怒,吼道:“全民训练?这件事情和我们商量了吗?夏比镇什么时候开始听你命令了?那天是你说拦住敌人,最后我一个人影都没看见,眼睁睁看他们碾死几十条人命,你还敢说我们窝囊?”

“不听我,难道听你这痴呆的?”彼得洛夫斯基面露狂色,“要不是我拉上你,你他妈早被埋在外面了!那么多拖后腿的废物,再不挨个拉出来练一下,拿什么跟库西堡打?靠这群哭爹喊娘的玩意儿吗?”

两人的争吵吸引了许多人围观,彼得洛夫斯基这时抬手往四周一指,每个人脸上都变得极度难看,有几个民兵开始摩拳擦掌。

马克的脸色涨得通红,沉声道:“民兵营吃的是镇民的粮,保护镇民就是天职。难道你们家乡有不同风俗,让老幼妇孺顶在前面,男人反而苟且偷生吗?”

彼得洛夫斯基哈哈大笑:“就算我们的老太太都比你们能战!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你们成不了强者的原因!血性男儿不明不白死在前面,剩下一帮懦夫苟活下去,然后生出的孩子依旧是窝囊废,永远的恶性循环……”

“我听够了!”马克猛然抽出长剑,“你这个口无遮拦的混账,有胆和我决斗吗?”

彼得洛夫斯基也从背上取下战斧,笑道:“看来这是你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了,我会让你永远闭嘴!”

气氛剑拔弩张,闻讯赶来的弗雷泽大声喊着“停手”,但声音已被周围的喧闹掩盖,就在这时,城楼上的戈尔斯基吹响了战争号角。

“敌袭。”神箭手探头说道,“你可以稍晚点再解决这个问题,儿子。”

彼得洛夫斯基快步走上城墙,在靠近城门的一段城墙处,已有几支钩爪挂在了墙头。

“按之前划分的区域防守!”彼得洛夫斯基朝马克喊道,“谁放人进来谁他妈是孬种!”

“呸!走着瞧……”马克猛啐一口,然后朗声喊道,“民兵营,进入战斗位置!”

目光越过垛口,城下的敌人穿得花花绿绿,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一眼可知不是正规士兵,却有着正规士兵不具备的蛮勇和癫狂。

有人顺着绳索爬上来,刚一露头,被米哈伊尔的战斧当头劈在天灵盖上。米哈伊尔还没来得及得意,斜刺里扑来一人,和身撞在他背上,差点将他撞下城墙去。

旁边的列夫反手一斧斩进那人腰间,那人吼叫起来,却仍然一往无前地冲向米哈伊尔。但就是缓了这么一瞬,米哈伊尔已经站稳脚跟,顺势扭腰将对方掀下城墙。

另一侧,来袭者把短刀含在口中,攀上城头后立刻去抓背上的盾牌,却被马克挥剑斩断手腕。那人不仅不退,反而将短刀挥舞得泼水不漏,身后又有人露头,民兵营想去阻拦,那人猛然扑上,胸膛直接被两柄长剑刺穿,口中呼呼冒血,却硬生生给身后同伴挤出一片空地来。等到这人彻底断气时,他伤口喷出的血液已将三步之内染得无比湿滑。

戈尔斯基的快箭连珠射出,连续数人从钩爪绳索上中箭落下。城下有弩箭擦着头皮飞过,他连忙躲进垛口,再去看时,下面的弩手已被另一边的艾吉射倒。

两名弓箭手相视一笑,艾吉兴奋地舔着嘴唇,朝这边比出一个“四”的手势,戈尔斯基也不甘示弱,当即比了个“六”。

“啊哈!”

艾吉笑起来,突然站直身子,“蹭蹭蹭”三箭齐放,然后将手势变作了“七”。

两人的快箭手法截然不同,艾吉是快速地抽箭、搭箭、放箭,戈尔斯基却是提前将一把箭矢捏在握弓的手中,每一箭的射速更快,但随后补箭的时间也更长。至于谁能更胜一筹,则要在战斗之后才能知晓,至少目前,两人首先得确保能活到那时候才行。

彼得洛夫斯基越战越是心惊,登城的敌人个个悍勇,即便钩爪有限,但每个成功攀上城墙的人都对己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们这支自称“佣兵”的小队只有十人,虽然在君士坦丁堡经历过几场磨炼,却难以经受哪怕一人的减员。

而城下的敌人却有十数倍之多,那攒动的人头黑压压一大片,齐声发出的战嚎让城墙都为之震动。

反观民兵营,他们人手更多,对于结阵配合的经验更加丰富,剑盾的搭配在小规模厮杀中足以自保。但狭窄的城墙也限制了他们平素训练的方阵技巧,在层出不穷的单挑中,他们的个人战力果真比罗斯人这边差了不少。

十几只钩爪都位于城门两侧,看起来对方便只是强攻这一个方向,压力越来越大,原本分散在整圈城墙的守卫开始全部朝这边靠拢。彼得洛夫斯基抽空斩断了两根钩爪,周围的同伴身上无一没有挂彩,力量开始衰减,每次面对的却是全新的敌人。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戈尔斯基释放了擂木。那本是对付城门下方敌人的机关,一开始时,对方很谨慎地避开城门,导致这些工具没有进入守卫们的考虑范围。但现在城下之人越聚越多,有不少人已经在擂木的攻击范围内了。

一阵轰隆声响过去,城下又增添十几具破碎的尸骨。滚动的擂木在袭击者中间分割开一道缺口,守卫们加紧清理掉城头的残敌后,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而下方的敌人在这阵骚乱停止之后,也开始明白那是城上最后的挣扎。他们再一次聚拢起来,嗜血的战吼更加昂扬。

背后突然爆发出一阵骚乱,马克回头望去,看见有敌人出现在城堡庭院之中,心头顿时凉了半截。

那是三个挥舞着狼牙棒的家伙,其中一人单手提着一个女人,犹如抓着小鸡。看那女人的衣服颜色,正是自己的妻子,苏菲……

人群哭喊着四散奔逃,但城堡犹如囚笼一般,还能逃去哪里?绝望的老面包师想救回自己的女儿,被狼牙棒直接砸中头部,半空中顿时喷出一蓬血雾。

为什么……

为什么时隔三年,我们还是败在同样的情势下……

败在被人抄了后路……

莫兰爵士……

一股悲凉涌来,马克抛开前方的敌人,不顾一切冲下城头。在他逐渐模糊的视野里,那根带血的狼牙棒已经再次举起,下面是苏菲那哭喊无助的母亲。

这个距离,已经来不及了,除非——

电光火石之间,一柄巨剑从黑暗中刺出,穿透那道凶蛮的躯体,犹如刺破黑暗天空的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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