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美味香料
杰森和米娅聊了很久,分享了这段时间里各自的经历,最后杰森提议她跟自己一起进城。“我们有一间还算干净的房间,我和弗雷泽可以搬到士兵们的通铺去。只要你肯来,我想弗雷泽肯定再乐意不过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米娅摇头,“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我母亲肯定会为这事盘问上我一整天。而且我还有属于我的使命没有完成呢,记得吗?”她说着拍了拍腰间的短刀。
“我很高兴看到你没有被命运击垮。”杰森声音低沉地说,“不过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生活肯定会更加不好过……你和我们都一样。”
“生活从来就不曾轻松。”米娅平静地说,“我父亲经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所以我也早有准备。”
“愿我们能够再见……”杰森感概良多,最后也只能用这句话代替千言万语。
“一定会的……”米娅笑着拍拍杰森的胳膊,潇洒地转身离去。
当杰森回到水边时,他还真的在黑暗里摸到了自己的靴子。而当他拎着靴子趟过水渠,回到城墙里面时,发现有一群人正在岸边忙活,准备把这个缺口用石头堵住。他们看到杰森从水里冒出头时立刻警惕起来,有人差点拔出了武器。
“等等,等等,我是自己人!”杰森赶忙说道,“绑架伊莎贝尔小姐的人就是从这里进出的,是我追出去救了她。”
“伊莎贝尔小姐早就回来了,而且是独自回来的!如果你所说是真的,那你为什么在外面耽搁了这么久?”一个士兵质问道。
杰森环顾四周,认出了一个有些脸熟的人。他赶忙朝那人挥挥手说:“你,今天下午我们一起与劫掠队战斗,还记得我吗?我是赫尔穆特爵士的朋友。”
“好像……的确是见过你。”那人拿着火把凑到杰森的脸上晃了几下,热浪熏得杰森偏过了头去。
“让他走吧。”那人最后说道。
杰森爬上岸,在周围人警觉的目光下将靴子里的积水倒出来,本想立刻穿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干脆光着脚走回去。
“看来我的霉运还没有结束……”他自嘲地想着,推开人群朝自己的住处走去,脚上的泥泞还未除去,此时又沾满了沙砾。
带着满身的疲惫推开房门后,杰森立刻就听见了弗雷泽和卡弗的交谈声:
“你没搞明白,这里要用缓慢而低沉的语调,像我这样唱……因为这一段讲的是罗兰之死……”
“我之前看过一些舞台表演,他们在这里都用的高昂激动的腔调……罗兰是英勇战死的……而且这一章也是整个史诗的最高潮……要是这一段就低沉了,那最终章又怎么唱?”
“屁,那些街头表演的三脚猫懂什么?比起《尼伯龙根》和《贝奥武甫》来,《罗兰之歌》更符合领主们的欣赏口味。我曾在无数的领主大厅演唱过它,没人对我的风格提出过质疑……”
看到弗雷泽精神还不错,杰森也就彻底放下心来,之前他一直担心伊莎贝尔给他灌的药酒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卡弗的脚边摆着一个水桶,手里拿着毛巾不停给弗雷泽擦拭额头,而这温暖的行为丝毫没有影响两人对诗歌各抒己见的争论。
看到杰森到来,两人停止了交谈。卡弗站起来,深深地打量着浑身滴水、狼狈不堪的杰森,过了许久才严肃地说道:“我听到伊莎贝尔小姐回来的消息了。我……很抱歉她那样羞辱你们,我也愧疚于自己曾经跟她们一样轻看了你们。你是个有荣誉感的人,而弗雷泽,你是个有才华的诗人……总之,谢了。”
杰森点头。弗雷泽说:“咱俩的讨论还没算完,明天我还会去找你的。”卡弗嘿嘿一笑,推门离去。
杰森一边脱去湿漉漉的衣服,一边对弗雷泽说道:“你脸上的颜料还没洗干净。”
“哪?在哪?”
“鼻子边上!”
“唉……”弗雷泽一边使劲揉着鼻子一边抱怨,“今天我丢丑可丢大了,杰森。这地方我感觉我是待不下去了……”
“那些事情你都记得吗?”杰森问。
“隐约记得一部分,我知道你来了,知道鹰身女妖对我说话时和声和气,其他的事情都是卡弗大师告诉我的。”
“你应该后悔的事情还多着呢!”杰森草草清洗了以后,躺在床上说道,“我救出伊莎贝尔的时候,碰到了米娅!”
“什么!她也来到这里了?是啊她应该来,巴尔伯爵怎会放心让她一个人返回巴尔呢……她怎么样,看起来消沉吗?”弗雷泽把一连串的问题砸向杰森,“哦不对,她陪伴在她母亲身边,怎么会感到消沉呢……她应该开心才对。她看上去怎么样?有没有提起我?糟了,你不会把我今天的惨样告诉她了吧?”
“困了,睡觉!”杰森将蜡烛熄灭,任凭弗雷泽一个人在那里喋喋不休。
“别呀……杰森!你是认真的吗?靠!”弗雷泽哀嚎起来,回应他的却是杰森震天的呼噜声……
一直到天光大亮,杰森才头晕脑胀地从床上爬起来,而且发现弗雷泽也还没醒。杰森拍着伙伴的脸告诉他再不起来就错过早餐时间了,回应他的只是弗雷泽迷蒙的嘟囔:“头晕,药效还没过去,再睡会……”
杰森只好蹑手蹑脚穿上衣服独自出门,来到兵营外时发现,餐桌上果然只剩一点面包渣了。虽然基督徒在教会的指示下很少吃早餐,认为过早进餐是对夜晚斋戒的破坏,但城堡里的士兵可不管这一套,他们需要保持充沛的体力以面对随时出现的战情。
不过看来杰森今天早上是要饿肚子了。既然没饭吃,他决定去赫尔穆特那里看看有没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而在半路上,他碰到了亨利公爵。
“杰森先生。”公爵主动迎了上来。
“公爵大人。”杰森说。
“去找赫尔穆特爵士?我刚从那里回来。他不在,格哈德告诉我说他和他在城堡外的朋友进行定期碰面去了。”
“谢了,大人。我去他房间等他回来。”杰森说。
“杰森先生,我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亨利公爵说,“关于你解救了我女儿的事情……我其实很想说一句感谢,因为这对我、对我的家庭以及这场战争都很重要,至少让我在与上洛林公爵的会面中没有陷入被动。”
“但是呢?”杰森插口道。
“但是我也听说你趁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指使你的某个朋友殴打她……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件事情,要知道羞辱我的女儿就等于羞辱我的家族,我可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大人。”杰森平静地答道。
见杰森对自己的这番话似乎早有准备,亨利公爵感到有些意外。他从衣服里拿出一件东西说道:“无论如何,你拯救了好几个尊贵家族的子女,其中一个被你救下的女孩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宫廷药剂师,坚持要我奖励你的这种英勇行为。我思前想后,认为这件东西应该是配得上你的功劳的,所以……拿着它吧。”
杰森接过那件东西,发现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并不太大,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盒子用红色锦锻包裹,画着卢森堡家族的徽记,而且镶嵌着金边。
“看来为自己的子女日夜操心的父亲可不止我一个,你说是吗?”亨利公爵凑近了低声说道,并拍了拍杰森的肩膀,然后带着两个侍卫离开了。
看来这个亨利公爵还是明白事理的,杰森笑着想道,不管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的行为还是说明了他不只是一个无条件溺爱女儿的父亲。之所以用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表达感谢,只是因为不愿让别人觉得他在家族权威受到挑战的时候无动于衷,特别是这样一个特殊时期。
当天中午,在赫尔穆特的住所里,杰森和爵士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
“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发动攻击?”杰森问。
“我要是费里公爵的话,会在城堡的各个方向发动试探性的攻击,以找到防御上的弱点……这一般会花上好几天。”赫尔穆特说。
“我们的弱点在哪里?我们自己知道吗?”弗雷泽问道。他一觉睡到大中午,然后就厚着脸皮来爵士这里蹭吃蹭喝。爵士也没拿他当外人,拿了几根美味的香肠出来,还让黑勒煎了几个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