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豪宅夜语 - 血与钢的守望 - 丛林咆哮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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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豪宅夜语

红色的铁门、金色的拱形门框、两根洁白的罗马柱和四周高高的院墙,这些东西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家主人显赫的身份。这和门前衣衫褴褛的希洛修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弗雷泽犹豫着问道:“你确定这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吗?”

“是的,孩子。”老者因为快步的行走而有些气喘,“去敲门吧。”

弗雷泽敲门后,门上的一扇小窗从里面打开了。有双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谁?”

希洛修斯凑近小窗低声说道:“告诉你的主人,就说一个从未见过面的老朋友来访。”

“等着!”那人说完就关上了小窗。

结果一老一少坐在门前台阶上一直等到天色擦黑,这扇门都没再传出任何动静。

弗雷泽好几次不耐烦的伏在门上聆听,发现一无所获之后又再次坐回台阶上。最后一次他实在忍受不住了,开始猛烈的拍打起面前的铁门,却立即被希洛修斯制止了。

“坐过来,让我给你讲个故事……”老者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当希洛修斯的这个一点也不精彩的故事讲到结尾时,门里面终于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谈笑声。希洛修斯立刻拉着弗雷泽躲在了门边的柱子后面。

门开了,一个粗豪的声音笑着说道:“好吧,帕提里斯。隔了这么多年,你这个吝啬鬼总算还是吐出了一点有用的东西。这下我也算是能稍微体面点地回到皇帝面前复命了。”

“吝啬鬼这个外号是对我极度的误解,我的朋友。”另一个低沉却悦耳的声音说,“谁都知道我是个懒散的人,丝毫没有一点野心,只是想在这混乱的局势中守住自己家里这点可怜的财产。还好上帝保佑,你手里的这东西总算能让我再过一段舒坦日子了。”

“好吧好吧……”粗豪的声音显然懒得再听下去,“我回去了……感谢你的款待,还有,那个白皮肤的姑娘还真带劲……”

“记得替鄙人向皇帝陛下送上最谦卑的敬意。”后者说着,嗓音圆润动听。

借着朦胧的月色,弗雷泽看见那个声音粗豪的家伙迈着轻松的步伐沿着大路离去,看背影便是个十字军战士的模样。等他走远后,这家主人悦耳的声音才又再次响起:“进来吧,躲在一旁的朋友……”

他们沉默着穿过前院,又连续穿过了两道华丽的拱门。当四周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后,弗雷泽发现自己来到了这座豪宅的主厅。

这间大厅有一座小教堂那么宽,里面竖立着好多根与门口同样形状的罗马柱。在大厅的中央本应是天井水池的地方,此刻却燃着一片明亮的火焰,而且周围还摆着几个粗矮的陶罐。

一直走到大厅对面的柔软座椅前,这间豪宅的主人才转过身来,打量了老者一会后说道:“我真没想到你已经如此老迈了。我的仆人告诉我说,你在演讲的时候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锋芒。”

弗雷泽见这人穿着蓝色的丝绸长袍,衣领和袖口处镶着金丝。脸型虽然有些瘦削,皮肤却是油光锃亮。黑色的卷发,胡须修理得干干净净,一副典型的罗马贵族形象。尤其是他那温和亲近的笑容,能使任何与他打交道的人都不自觉地产生三分好感。

“那么,这位年轻人是谁?”帕提里斯又礼貌而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的学生。”希洛修斯答道。

“请坐。”主人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等两人都坐下后又说:“我不知道你还有一个日耳曼人学生。”

“弗雷泽,告诉我们,”希洛修斯说,“拉丁人在君士坦丁堡究竟犯下了哪些罪?”

弗雷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嫉妒,在他们启程之前就一直羡慕着罗马人的成就。贪婪,当他们来到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下时,立即被这里富裕的财富吸引。暴怒,当他们得知自己的贪欲无法被罗马人满足时,立即就发起了血洗城市的进攻。”

“傲慢,他们鄙视并践踏罗马人建立的一切法律和秩序。懒惰,他们疯狂地压榨君士坦丁堡的居民,自己却什么也不做。饕餮,他们在无休止的宴会上将食物疯狂地吞入胃中,这些食物最后却在墙角与酒浆一起被尽数呕吐而出。色欲,在他们血洗城市的时候,无数好人家的女儿遭受了肆意的凌辱。老师,似乎他们已经把七宗罪都凑齐了。”

这段话,是希洛修斯在来的路上教给弗雷泽的。不过连老者自己都没能想到,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弗雷泽居然还能一口气的背诵出来。

帕提里斯不置可否地微微笑了一下,随后转身朝仆人轻轻拍了两下巴掌。

“我猜你们都还没有吃晚饭吧?”这个优雅的贵族说。

“帕提里斯,我认为差不多是时候了。”老者突然直奔主题的开了口,“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帕提里斯仍然没有搭话,而是再次转身打了一个响指。这一回却是几个曼妙身材的女仆来到大厅中央,伴着轻柔的音乐开始翩翩起舞。

“希洛休斯,听说你曾经也是一名贵族。”帕提里斯说,“希望你能在这里找回那种生活的记忆。”

老者根本没有一丝观看舞蹈的意思,他盯着主人的脸,用沉重的语气说:“那是我早已舍弃了的身份,现在我只希望自己能在死后以罗马帝国公民的身份下葬……”

“你的愿望非常容易实现。现在除了这座城市,外面全都是罗马帝国的土地。”帕提里斯轻松的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老者的声音带着怒意,“如果我真要离开这座城市,当初你还会考虑资助我吗?”

“我所说所做的这些,都是在告诉你,放轻松点。”帕提里斯指了指前面的舞娘,“毕竟我们谈论的是一场革命。”

“我不明白,难道我们不应该日夜准备着吗?”老者说。

这时仆人将一架燃着碳火的平底锅摆在三人面前,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盆拌匀了的肉糜。仆人用勺子将肉糜舀到平底锅上,将其摊成肉饼,随后又撒上炒熟的芫荽籽,不久之后诱人垂涎的香气便冒了起来。

“让我来吧。”主人挥挥手,示意仆人退下。他亲自动手将煎熟的肉饼铲在盘子里,递给了两人。弗雷泽此时早已等待不及,捧着盘子大快朵颐起来。

“你说的那个叫政变,那才需要日夜准备。”帕提里斯说,“而革命则像在水中漂浮一样,你需要做到的只有放轻松。你身子下面的水,就是民众的意愿。”

“我认为民众已经很愤怒了。”老者说。

“不,朋友,还远远不够。”帕提里斯微笑着,“你看到的只是表象。他们在你激烈的言辞中挥霍完多余的精力之后,带着疲惫和麻木回到家中,第二天照旧做着自己的事情。你对他们来讲只是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跟酒馆、妓院和战车竞技场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是不用付钱。”

老者的语气竟然动摇了一下:“你是说,我所做的事情没有意义?”

“当然有意义,朋友,当然有!所有的事物都是积累出来的。一个每天喝酒的人是看不到酒的意义的,除非他发现自己有一天再也喝不到了。”

“那么我应该让他们发现失去我之后的失落?”老者问。

“可别做傻事,倔强的希洛修斯,现在还不是时候。”帕提里斯对老者说话的方式竟然像是老师对孩子一般循循善诱,“当人们得知皇帝与蒙古人的外交努力失败之后,只表现出了对皇帝的惋惜。他们知道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去国外借钱。是的,人民目睹了他一切的努力,而且把罪孽归咎在那些不法分子的身上,是他们吓跑了蒙古人。人民仇恨的对象,目前还不是皇帝。”

两人这样谈着,弗雷泽的目光却转移到了对面的舞娘身上。三个舞娘中,有两个看起来都是东方人。麦色的皮肤、脸上遮着面纱、露着肚脐的衣服,下垂的吊坠正随着腰肢的摆动而哗啦作响。

但弗雷泽却在盯着另一个人看。那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虽然和旁边两人一样有着乌黑的埃及式齐刘海,眼眶一周也画着浓黑的烟熏妆,那眼眸却是欧洲人的蓝灰色。

尤其是她看向弗雷泽的目光,充满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弗雷泽看着她的眼睛和身形,心中浮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怎么这么……眼熟?

“说起蒙古人,你可以透露一些详细的内容吗?”希洛修斯的声音将弗雷泽的思绪拉了回来,“我的学生有一个朋友,今天上午在朱利安港失踪了。那是一个……长得很像蒙古人的小伙子,但是讲的是法语。”

弗雷泽赶忙补充道:“而且背着一柄红色护手的双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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