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本王旁听中 - 鬼王和他的傲娇师尊 - 弯月如钩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七十四章本王旁听中

不料正思及此,繁密的藤条中,忽然刺出一把熠熠生辉的利剑。

萧晗低垂着头颅,却能清晰地感应到,这把剑虽然古拙,但凛然有一股英气袭来,剑首齿纹如芒棘,利刃纹刻了牛首龙身的浮塑,流溢着碧色光辉,屈铁断金。

萧晗只看清了剑身上的“兰因”二字,连“絮果”都不及瞧全,这把独属于绝情鬼的利剑就生生刺入了他的心口。

“主人——!”

鬼爪魅影里,月霖被走尸阻了去路,除了眼睁睁地目睹萧晗的头颅慢慢垂下,她什么也做不了,“主人……”

月霖一时恍神,不料走尸狠狠咬上了她的丹田,血的腥味儿霎时弥漫开来,但她无暇自顾,只能在走尸的包围中不断地往外冲,“主人!”

月霖先前受灵力自噬,现下又被走尸不断地撕咬,自是站不住的,她捂着胸口,满目苍凉地双膝跪地,伤口开裂,碧色的衣裳洇出了鲜红的血水,竟有些滑稽。

月霖开口,唇齿发颤:“温兰茵……”

这一声唤得很轻,温兰茵却陡然一惊,她侧目,见月霖狼狈不堪地跪趴在地,可神情里却有一丝压抑不住的不甘,“为什么?我主人待你不薄,为什么……”

“他待妾身不薄?”温兰茵不置可否地重复了一遍,忽而笑了,“他赏妾身荣华富贵,赐妾身凤仪天下,着实待妾身不薄。”

鬼火倒映下,温兰茵端详着萧晗的脸,血污像是瞧不见了,她似乎又隔着那一去不复还的似水流年,看到了初见萧晗时的俊朗容颜。

温兰茵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凌空描摹着萧晗的眉眼,“妾身其实不恨的,”她说,“可是……妾身谋求算计了一辈子,不想终是给旁人做了嫁衣……”

温兰茵的脸早已腐烂,可她哭起来仍是梨花带雨的可怜,泪光半盈她的眼眸,似有珠玑璀璨。

她本就是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岁月蹉跎也不曾泯灭她的媚骨天成。

“为旁人做了嫁衣?”月霖不解地驳斥道,“你是我主人明媒正娶的发妻!”

“可妾身从未体会过发妻的尊贵,至于发妻的苦楚,妾身倒是尝尽了。”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温兰茵跺了跺脚下的土地,“说来有趣,妾身这辈子,像不像那个福一天没享,却英年陪葬的赘婿?”

月霖难以置信地问道:“鬼新郎的诈尸,是因为你?”

温兰茵坦然地应了:“不错。”

“白柳竹的回魂,也是因为你?”

“对。”

“你宁可大费周章地重塑肉身,也要召回白柳竹的魂魄,还将自己的记忆强行灌入她的体内,让她做一个只能受怨气控制的活死人……”

话语间,温兰茵一直没有打断,她甚至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肯定月霖的猜测。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且不说鬼新郎与你无冤无仇,但白柳竹好歹伺候过你一场,你缘何连她死后都不肯放她安宁?”

“白柳竹?哈哈哈哈……”仿佛听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温兰茵笑了许久,她用帕子遮住了朱唇,月霖恍惚觉得,她仍是那个会因客官调笑而脸红羞怯的小姑娘。

“妾身已经,好久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要不还是唤她‘珠儿’吧,听着耳熟些。”

温兰茵半眯眼眸,似在回想,记忆的开始,是珠儿冒冒失失地闯进了主殿——

“娘娘,不好了!奴婢方才听闻,近日鬼王闲来无事,与那妾室在酆都小镇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温兰茵有自知之明,她能入鬼王的眼早已是三生修来的福分,怎可得寸进尺,端着一谷之后的架子说三道四。

“罢了,鬼王日理万机,好容易得了清闲,去陪陪那位,也属情理之中。”

珠儿瞧她软弱好欺,于是急道:“娘娘,您总是这般退让,才叫那个贱人以为咱们好欺负呀!”

“也不知是哪个庙里修成的狐狸精,竟让鬼王在新婚之夜弃您而去。”珠儿又小声说了好多,她以为是在替温兰茵打抱不平,其实那些话,字字诛心,“您都嫁入亡人谷快一年了,鬼王来过几次掰着指头都能数清,您要再不争不抢,荣宠可都叫那个贱人夺走了!”

是啊,快一年了……

温兰茵攥紧了锦帕,从成婚之夜无故被夫君抛下,她就倍感羞辱,之后更是听到不少宫人的闲言碎语,说鬼王穿着新郎官的喜服,在地牢留到了翌日黄昏才出来,后来干脆修葺寝宫,还亲笔赐名“枭鸣殿”。

那可谓是比她这个皇后所居的永昌宫,还要华贵三分。

眼瞧鬼王施恩一日不如一日,那些伺候她的下人也逐渐心里发痒,平日里言辞尖酸奚落,更有甚者特地候在枭鸣殿外,只为能效犬马之劳,全然不把温兰茵这个正宫娘娘放在眼里。

其中自然也包括珠儿。

后来,有下人来报:“娘娘,不得了了,珠儿想攀高枝,擅自到枭鸣殿做杂役去了!”

“攀高枝?”一向克己隐忍的温兰茵却骤然动怒,抬手把一盏热茶扬在了那奴才的脸上,“她何时成了高枝?依你的意思,鬼王宠妾灭妻,竟让一个妾室爬到本宫的头上来了?!”

快一年了,她总共也就大发雷霆了这么一次,可萧晗却大施惩戒,不仅打发走了永昌宫一半的奴仆,还将温兰茵禁足于此,美其名曰:“既然爱妻不懂御下之术,少留些人也好调教。”

温兰茵有时不觉便怀念起了在青楼的日子,她好歹也是清倌,还不至于像如今这么不堪。

出阁前一宿,老鸨掏心窝子的话犹在耳畔回响:“鬼王放着那么多名门正派的大家闺秀不要,偏生娶你一个清倌人,这究竟是为什么,你想过吗?”

温兰茵没想过。

“你当鬼王是什么人,银子能换来的东西,他会珍惜吗?不过是买个玩意儿罢了。”老鸨见她一意孤行,不由得叹了一句:“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家雀儿飞上枝头,也注定成不了凤凰。”

温兰茵从回忆之中脱身,她目光如炬,落在了月霖的身上,几乎就要盯出一个窟窿,“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而珠儿能攀上白公公,也算是她的造化。”

月霖出手狠辣,发现有走尸趁机往自己身边挪蹭,便直接拽下了它的脑袋,她怒道:“温兰茵,你明知道,白公公是个痴儿!我主人让他奉茶,也不过是怜他呆傻,你让珠儿与太监对食,分明就是在作践她!”

“没错!妾身就是要作践她!”温兰茵飞至月霖身前,落地时煞气四散,顿时斥开了半丈之内的所有走尸,“这个卑贱的奴婢,胆敢弃主求荣,宁肯去伺候妾室,也不愿留在永昌宫当本宫的贴身婢女!既如此,妾身便让她知道,什么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提及不堪回首的往昔,温兰茵面若冰霜,眼底像是一潭化不开的寒水,她蹲下来,一滴泪落在了月霖的额头上,“妾身的确贵为皇后,可妾身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月姑娘,你跟了鬼王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吗……”

“嗬。”

就在这时,月霖冷笑一声,她身形极快,人影只一闪,便越过温兰茵闯进火海,来到了十字铁架的面前,她深深看了一眼萧晗,随即偏过头,“主人,婢子对不起你……”

言罢,她握住腰封两侧的一双剑柄,可剑柄上并无利刃,竟有两条锁链猛冲而出,裹挟着幽蓝的火光,直直射向了温兰茵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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