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漠河舞厅》
第42章《漠河舞厅》
第四十二章
“很多时候，心里有故事才能写出打动人心的歌来。”
琴键在柳爽的指尖起伏，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就像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那首《丁香花》，就是歌手唐磊根据他身患绝症的恋人丁香的名字命名的。”
闻言，肖战羽睫颤了颤，眼神里的暗色一闪而逝：“柳老师，《漠河舞厅》这首歌的背后也有它的故事吗？”
柳爽有些惊讶，指尖的节奏慢了几分，“你喜欢这首歌？”
“嗯，柳老师可以把《漠河舞厅》背后的故事讲给我听吗？”
柳爽轻笑了声：“好啊。”
肖战站在钢琴旁，像个敏而好学的学生，他喜欢听故事，听任何人的故事。
这个世界就像是由无数小单元组成的大电影，每个人都是主角，而那些他未曾经历过的人生都是一场新的电影。
他仿佛又看到了新的幕布缓缓拉开。
柳爽手上未停，舒缓的音乐在指尖流淌，宛如月光在指尖轻盈跳跃。
故事也徐徐展开。
“五年前，正是我创作的瓶颈期，我跟着师傅回了一趟他的家乡黑龙江漠河，在那里，我遇到了《漠河舞厅》故事里的主人公，听他讲述了自己的故事，那是一个关于爱情和灾难的故事。”
“曾经有一名叫做张德全的青年，他的妻子康氏酷爱跳舞，那个时候的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与妻子在拥挤的仓库里一起跳舞。”
“有光自房顶倾泻，狭长的光影打在仓库的地板上，康氏的周遭漂浮着细碎的尘埃，她在尘埃中翩翩起舞，美得无可方物，这是张德全记忆中最灿烂的时光。”
“1986年，一场举国震惊的特大森林火灾席卷了整个漠河县，死伤千余人，张德全因为去外省探亲躲过了那场火灾，可他的妻子康氏却死在了那场火灾里。”
“当张德全赶到现场时，整个县城早已一片狼藉，烧焦的残瓦东倒西歪，只剩下一排排烟囱倾斜地站着，城市塌了，他的世界好像也塌了。”“或许是因为一些场景太过惨烈，工作人员拒绝了张德全见妻子最后一面的请求，而这也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在接下来的30年里，张德全老人没有续弦，后来县城开家一个舞厅，离仓库不远，夜幕降临时，舞厅响起动感的旋律，摇曳的灯球洒下光彩，他站在舞池中央，恍惚中仿佛回到了狭小的仓库。”
“从那以后，漠河舞厅里多了一个独舞老人，他时常会写情书给妻子，告诉她，他时常感觉，她就在自己身边。”
“张德全老人曾为康氏写过一封信《再见了晚星》，我特别喜欢长文中的一段话，人因何而美丽，又因何而凋谢，是惹怒了憩息的神明，抑或连它也妒忌你的美丽，降于你炽热的登场，又炽热的退去。”
“再后来，我在张德全老人的同意下写了这首歌。”
不知不觉间，肖战已经泪目，故事如有实质般化成了电影，在脑海中掠过。
他仿佛看到了康氏优雅美丽的舞姿，在狭窄的小仓库里像蝴蝶振翅一般，还有张德全老人那张孤独的面孔，在舞厅的角落里，默默地盯着一束光影发呆。
“三十年，张德全老人一定很孤独吧？”青年声音发颤，“想念爱人的日子，一定很难熬。”
四年于他来说已是度日如年的难熬，何况三十年。
“或许在张德全老人眼里，他的爱人一直陪在他身边呢。”柳爽认真地看着肖战，“如果你是故事里的主人翁，你会怎么做？”
肖战默了片刻，擡眸看向柳爽：“如果我是康氏，我一定希望张德全可以重新爱上别人，重新开启一段幸福的人生，可如果我是张德全老人，我……”
一滴泪顺着肖战眼角滚落，破碎在眼睑边，“我的生命或许已经陪着康氏留在那场熊熊大火之中。”
他无法接受失去爱人的痛苦，更无法承受以后那些日子里的孤独，唯有死在爱人离去的那天，灵魂才会得到真正的救赎与安眠。
柳爽默默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噙着泪花，里面仿佛藏着许多无法言说的东西，那是属于肖战自己的故事，也可能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柳爽抽出纸巾递给他，温声开口：“肖战，我好像从你的眼睛里读到了很多的故事，我希望有一天你也可以把你的故事写出来，用你的方式，你的旋律，我相信，它也会和《漠河舞厅》一样，打动很多人。”
肖战怔愣片刻，用力点了点头。
晚上回到宿舍，肖战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闪过张德全老人和康氏的故事，他相信就像柳爽说的那样，有一天，他也会把自己的故事写出来。
而他爱的那个男人，会是他故事里永远的主角。
自那日以后，几乎每晚肖战都会在声乐教室多留一个小时，独自学习谱曲，他学习能力超强，尤其在声乐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这日训练结束，组员们纷纷离开，肖战独自留下来练习，他正在音乐教室弹着吉他找感觉，教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长身玉立的身影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饭盒，共三层。
“在做什么？我去民宿找你，俞南告诉我你还在音乐教室。”
王一博将饭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公司这两天忙，他没过来，不过每晚都会视频。
有时候聊着聊着小狐狸便趴在软枕上睡着了，而他就只能盯着那张睡颜独解相思。
“没，没什么。”没想到王一博会来，肖战慌里慌张地将吉他藏在身后，奈何太大，根本藏不住。
他一脸紧张地看着王一博，写歌儿这事儿他没说，柳老师也答应了，会替他保密。
“没什么是什么？”
声乐教室内开了暖风，王一博单手将羊绒大衣的扣子全部解开，信步过去，握着肖战的手腕将人抱在腿上，小狐狸身上暖暖的，抱着好舒服。
视线落在五线谱上，“这是什么？五线谱吗？”
“嗯，就随便练习的。”微凉的寒意裹挟着男人身上的木质香扑面而来，肖战脸颊有点热。
瞥见肖战欲盖弥彰藏起来的吉他，王一博轻笑，“你会弹吉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指腹暧昧地揉捏了肖战的耳垂，这只小狐狸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是什么时候学得呢？是在那些他错过的时光里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