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父子对峙

第71章父子对峙

第七十一章

肖建南吸了吸鼻子，虽然不耐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开口：“你问。”

闻言，肖战握着杯身的指尖默默捏紧。

咖啡是热的，指尖却冷得发白，像是沁着丝丝缕缕的冰碴。

“昨天您告诉我，我得的是遗传类疾病，也就是说，您一直都知道奶奶体内的病会苏醒，也一直都知道她的病会遗传，就像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对吗？”

青年极力克制着语速，尽量保持着平静，好像这样就能欲盖弥彰地藏下声音里的激动。

“所以不论是我的病还是奶奶的病，您都一清二楚，而母亲之所以就算再忙每年也会抽出时间带我去做一次体检，是因为她早就知道，知道我身上存在着家族里面的隐性基因，对吗？”

如果高考前夕，宋云没有带他去做胃镜，没有发现那颗定时炸弹已经开始倒计时，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不需要被迫出国治疗。

不需要和喜欢的人分开。

不需要过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心脏绞痛着快要失去知觉，清澈的双眼一点点变得模糊，肖战唇瓣颤抖着。

“可即使是这样，您还是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京市！是不是！”

肖建南微怔，他默默垂下凹陷的眼睛，不敢去看肖战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

愧疚感侵袭着他的心脏，同时也压弯了他的脊梁，体内好像有一种名为“父爱”的东西在苦苦折磨着他。

“您擡起头看着我！”肖战已徘徊在失控的临界点，他眼眶酸胀，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肖建南不知耗费了多少勇气，才终于擡起头直视自己的儿子，那双盈满眼泪的眼睛和六年前他离开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爸！”再次叫出这个字，肖战声音都在颤，“这六年里，您有没有某时某刻，某一分某一秒，会因为想起我和奶奶，在夜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饶是在极力克制，青年的声音还是颤得不成样子，胸腔内那颗跳动的心脏像被一颗颗细密的钢针扎过一样疼。

啪嗒。

一滴泪掉落在咖啡杯里。

或许还有最后一丝人性在，肖建南的眼神里终于露出了罕见的愧疚神情。

“是，正因为我清楚我的家族有这种遗传病的基因，我才要学会及时行乐啊，因为疾病和明天不一定哪个会先来，懂吗？”

他握住肖战的手，“战战，你能理解爸爸吗？爸爸也害怕的，害怕奶奶的病会遗传到我身上，人活一世，不过短短几十年，都要为自己而活啊。”

粗糙的触感覆在手背，肖战眼睛里的悲伤一点点褪去，继而变得清明，仿佛看透了一些东西。

他说：“错，一个人的人生里不该只有他自己，只为自己而活是不对的，这样的人太自私了。”

“不为自己而活的那是圣人！那是拯救苍生的神仙！我不是圣人，你也不可能成为圣人！”肖建南凹陷的眼眸里满是笃定，“人，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自利的动物，就该为自己而活！”

肖战将手从肖建南的手里一点点缓慢地抽了出来，仿佛最后一丝名为父子的感情也在一点点地抽离。

“肖建南，我和你不一样，”他声音笃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心中有爱，不论未来如何，我都会为了我的爱人好好的、努力地活下去！”

中年男人闻言眼底闪过一刹那的讶异，而后便看到肖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他面前。

肖战眸光闪烁，眼底似乎酝酿着什么，肖建南双眼放光，对钱的渴望再一次压下了他心底的愧疚。

“我没有两千万，也不可能开口管他要钱，这里面有一百万，是妈妈留给我的钱，密码是我的生日，你只要答应我主动去戒毒所戒毒，这里的钱就是你的了。”

肖战微顿，“从戒毒所出来，你可以用这笔钱来还债，来创业，甚至可以……再组建一个新的家庭，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阻拦你。”

肖建南起身想要去拿肖战手里的银行卡，肖战却退后一步让他扑了个空。

“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肖战将银行卡高高举起，“我就把银行卡给你。”

肖建南的嘴角抽搐着，眼神开始涣散：“我是不可能戒毒的，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东西就是魔鬼，只要沾上一点，一辈子如影随形，根本就戒不掉，戒不掉……”

他连赌瘾都戒不掉，更别说毒瘾。

说着，中年男人忽然睁大了凹陷的眼睛，猛然朝肖战的方向扑了过来，那眼神就像饿狼见到了猎物。

肖战眼中最后的一点温情终于消失不见，他扬了扬手臂，好像在做什么暗号。

倏然，咖啡厅的门被大力推开，潜伏在门外的几名便衣警察快步跑了进来，迅速从身后擒住了肖建南，冰冷的手铐铐在了肖建南手上。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另一拨人马也悄然而至，却被警察抢先了一步。

劳斯莱斯内，王一博凝眸看向咖啡厅内发生的一切。

宋岩站在车窗外汇报：“老板，果然如您所料，肖老师报警了，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肖老师没有选择纵容他的父亲。”

小助理说这话时满满都是骄傲。

其实他们早就部署好了一切，即使警察不来，老板也会代替肖战送肖建南去戒毒所。

车厢内，王一博的眼神愈发柔软。

原来他的小狐狸也在成长，懂得真正的善良不是过度纵容，而是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彼时咖啡厅内，肖建南的双手被手铐铐在身后，他挣扎着，哭诉着：“战战，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父亲！你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