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一些往事

第64章一些往事

第六十四章

王父郑重地看着肖战。

“架子上挂着的叫龙鞭，是王家老祖宗留下的。龙鞭，顾名思义，驯龙用的鞭子，王家的子孙犯了错，就会用它家法伺候，换种说法，忤逆长辈的，也要经受住龙鞭的考验。”

中年人沉缓威严的声音像一块巨石，击打着肖战的心脏。

闷痛，压抑。

他眼瞳轻颤，随着中年人的视线望去，如拇指一般粗粝的黑色长鞭挂在那里，顶端是一个狰狞的龙头。

墨绿色的眼睛盯着他，象征着父亲的威压。

难以想象这样粗壮的鞭子落在身上，狠狠抽打在皮肤上，疼痛会有多刺骨。

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青花瓷杯的边缘，肖战视线转回来与中年男人对视，唇瓣颤动着：“叔叔，您当年对他做了什么？”

极力克制着手上的力度，肖战才没有把那茶杯捏碎。

中年人严肃的脸上依旧没有笑容，就如王一博所说，除了对待自己的妻子，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笑。

所有的温润都已经被岁月磋磨殆尽。

他小啜了一口茶：“你们的事情早在几年前你还没出国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可王一博却欲盖弥彰地用顾家的小姑娘做挡箭牌，还是太年轻了。”

中年人语气平静，没有嘲讽没有愤怒，平静得就像一汪没有任何波澜的湖水。

“四年前，为了防止他出国找你，我扣掉了他的护照，一扣就是两年，两年前他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再次找到我，提出要出国。”

“出国做什么，不言而喻。我恨铁不成钢，一怒之下选择了对他动用家法，就这样，他生生扛下了二十鞭子，然后拖着受伤的身体飞去了英国，只可惜，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说到这里，王父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仿佛雪山上的雪微微松动，在崩塌的边缘。

肖战压着心脏的位置，越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渐渐地，脑海里浮现出一幕清晰的画面，少年跪在偌大的客厅中央，粗粝的龙鞭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身上，将衣服抽打出血痕，然而他却一声不吭，只为了不远万里，奔赴一段未知的感情。

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那个在雪夜的街头偷偷凝望他的少年，心上的伤一定和身体上的一样疼吧。

飘远的记忆再次被中年男人沉缓的声音拉了回来。

“从曼彻斯特回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很消沉，像是丢了魂魄，我曾经找过心理医生旁敲侧击地为他做过心理治疗。”

“后来心理医生告诉我，一博没有同性恋倾向，这也不是病，可有一种比病更可怕的东西在他心里，那种东西叫做执念。”

“我知道，能让这个执念消失的人，只有你。”

“后来，我放弃了，因为我比他更了解王家人有多执着，他就像年轻时候的我，认准一件事，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只要有一丝希望在，都会执着去等。”

一滴滚烫的热泪砸在肖战的手背上。

中年人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动容，他擡起手摘掉眼镜，沉默地垂下了眼睫，一旁的茶水早已经变得温凉。

“肖战，我不管你曾经因为什么出国，又是因为什么抛弃了他，既然你选择留在他身边，就要好好经营这份感情，你要知道，这段感情背后，一博付出了多少。”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如果将来你辜负了他，我会行使一个父亲的迟来的权利。我的宽容，是建立在我儿子幸福的基础上的，懂吗？”

肖战抹了把眼泪，坚定地点了点头。

即使王父不说，这些事情他也会去做，在这段感情里，从始至终，他都是亏欠王一博，即便他的离开是有苦衷的。

所以，这段感情何尝不是他失而复得、惜之如金的珍宝，自此以后，他会用心去经营这段感情。

刚想说些什么，不远处卧室的门帘被掀开，王一博和王夫人先后走了出来。

几乎一眼，王一博便发现了肖战眼睛的异样，红红的，像是哭过。

他握紧拳头，眼底闪过一刹那的愤怒，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您跟阿战说什么了？”

一瞬间，王父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站在他面前高高扬起脖子不服输的少年。

“你觉得我能和他说什么？”

“说了什么您自己清楚，您用母亲把我支开，不就是为了说那些话吗？”

二十鞭，再深的感情也打散了，那些打在王一博身上的不是鞭痕，是父子之间破碎的感情。

王父沉默不语。

恰好王夫人从房间内出来，眼看气氛剑拔弩张，赶紧上前。

“诶呀，能说什么呀，长辈和晚辈之间谈谈心，你看看你，怎么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过年不用放鞭炮了，点你就行了。”

这些年父子俩的关系说不上好，都靠王夫人在中间维系着。

“叔叔他没说什么，真的，”余光和王父对视了一眼，肖战默默收回视线，“就和我闲聊了一会儿你小时候的事情，你不要多想。”

担心肖战受了委屈不说，王一博捧起他的脸，用指腹摩挲他的眼尾，“真的？”

“嗯，真的。”善意的谎言不算欺骗，肖战告诉自己。

王一博垂眸，手在身侧默默握紧，半晌，不情不愿地对父亲说了句对不起。

王父眸光微动，垂下眼默默喝了口茶什么都没说，唇角却微微上扬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