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猪多好，没烦恼

第62章猪多好，没烦恼

第六十二章

“不困，”指腹隔着睡衣轻轻摩挲着小狐狸的肩，“你讲吧，我听着，想讲多久都可以，我陪你奋战到天亮。”

“奋战”两个字暧昧了些，肖战轻轻捶了他一下，又被男人温柔地握住手腕，“不和你闹了，说吧。”

青年的指尖描摹着男人的轮廓：“知道为什么我在张家村第一次看到两位老人的时候，就感觉格外的亲切吗？”

王一博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不过还是耐心地做出倾听者的姿态：“为什么？”

肖战的声音不觉低了几分：“因为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已经过世的爷爷奶奶的影子。”

王一博想到高二那年肖战曾经请假过一周，回来时，右臂的校服上挂着一块黑色的布。

后来才知道，小狐狸失去了亲人。

那时的小狐狸一定很难过吧。

思及此，王一博下意识将身侧的小狐狸向怀里又捞了几分，手臂紧紧拥着他。

灯光昏暗，肖战眼睫轻颤。

“我爷爷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奶奶算是半个知识分子，他们那个年代教育资源贫瘠，奶奶就在学校里面教书育人，五十岁的时候安稳退休。”

“我奶奶有一个很特别的爱好。”青年的眼神飘向窗外，一点星光从窗缝间泄出，“她很喜欢研究星星，家里面有很多关于星星的书籍。”

“是她让我知道了牛郎星是天鹰座中最亮的一颗恒星，织女星属于天琴座，是北半球亮度仅次于大角星的恒星。”

“她还给我讲了很多星星背后的故事，奶奶告诉我，每个人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星星，每个人都该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爷爷是在我初二的时候过世的，寿终正寝，之后，就留下我奶奶一个人，奶奶念旧，不愿搬到城里来，一个人守在乡下的宅子里。”

“我知道，她是舍不得爷爷，她和爷爷在那栋旧砖房里生活了几十年，她对我说，担心自己一旦离开这里，爷爷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其实爷爷和奶奶这辈子过得还算顺遂，他们此生最大的劫难，或许就是生了肖建南这个儿子。”

说到这里，青年唇瓣翕动，似乎在调整情绪。

“高二那年，老家的表姑打电话过来，说奶奶病危了，想见爸爸和我最后一面，可我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联系不上肖建南，最后我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坐着大巴跑回去。”

“我永远也没办法忘记奶奶那双失望的眼睛，她只是想在临走前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肖战的肩膀开始止不住地轻颤着，声音也越发地激动了，他用力捏紧被角，恨不能把那被角扯烂。

“你知道肖建南当时在干什么吗？他在赌场上扎金花、推牌九、在玩梭哈。”

“再后来，肖建南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那些放高利贷就是那时开始频繁骚扰我和妈妈的，他们放学堵着我，在我家楼下的信箱里放死老鼠，往走廊的墙壁上泼狗血，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那段时间，是他的噩梦，也是母亲的噩梦。

现在想想，宋云那时毫不犹豫地选择带他出国，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要逃离那个名叫“肖建南”的噩梦。

小狐狸的声音愈发哽咽：“我常常在想，肖建南是否还记得，他也是一个父亲，一个儿子。”

一个人在难过的时候，繁冗的安慰反而不会起到很好的作用，深谙这些的王先生只是紧紧抱着他。

干燥的唇瓣落在肖战的眼皮，轻轻吻着：“都过去了，奶奶在天上一定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

“你知道吗？人最不该做的事，就是把别人的错误记在心里，然后用它们反反复复地折磨自己，人该向前看，而非回头。”

身体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膛，肖战被满满的安全感包裹着。

这是他从前渴望奢求却又无法得到的东西。

这些东西他从来没有从宋云和肖建南身上得到过。

温暖和关怀，明明不该是一个孩子从父母身上奢求的东西，他却曾经可望而不可即。

夜色愈发深了。

从张家村回来后的几天，肖战有些郁郁寡欢。

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两位老人的离去而悲伤，还是因为想到自己那个失踪了六年的父亲。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动物，连自己为什么不开心都不晓得。

刘姨见他脸上没什么笑容，暗戳戳地询问王一博发生了什么。

王先生心疼地瞥了一眼在沙发上发呆的小狐狸，如实把发生的事情讲给刘姨听。

刘姨轻轻叹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几次王一博下班回来都看到肖战蜷缩在花房的吊床上睡觉，眼角红红的。

这样的精神状态实在令人担忧，王一博不放心，便将手头上的工作全部移交给了公司的副总和岩岩，专心在家陪他，也算趁机给自己放了一次年假。

清晨，晨曦驱散了晨雾。

早上九点，王一博将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抱起来，鼻尖蹭着他的脸：“起床了，带你去个地方。”

肖战兴致缺缺地趴在王一博肩上，惺忪的瑞凤眼半睁着，“王先生，我现在只想睡觉。”

“再睡下去，就真的要成小猪了，不是你说的，艺人要保持体态的，肖老师就是这样保持体态的吗？”是宠溺的语气。

“那就让我变成猪吧，”小狐狸破罐子破摔，“猪多好，没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