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相见珊瑚终于明白,什么叫心头小鹿乱……
第87章相见珊瑚终于明白,什么叫心头小鹿乱……
胤祥在平妃宫门前跪了快三个时辰,中途没喝一口水,亦未大声嚎啕,只是平静地表示抗议:如果真的有怨,就朝他撒气吧,别为难额娘。
然他毕竟只是个五岁孩子,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着就快撑不住了,宫人们想去搀扶又不敢,十三阿哥性情执拗都很,至于平妃那头,怕是巴不得小阿哥跪死在这里,一命偿一命。
胤祥感觉眼前渐渐昏暗,奇怪,明明还是正午,怎么天就快黑了?而四肢也软软的无甚力气。
眼看要一头栽在地上,斜刺里一双胳膊及时将他捞起,胤祥迷迷糊糊睁眼,“四哥,你来了……”
四阿哥又气又急,“糊涂,怎可这样作践身子?”
难道以为跪几日平妃娘娘就会心软,不,那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真要是跪出病来,章娘娘该情何以堪?
说着便欲将人背起,到太医院问病去。
胤祥拍打着他肩膀使劲要下来,“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
四阿哥深吸口气,“放心,皇阿玛已经明晰事情真相,也有了决断。”
胤祥将信将疑,“真的?”
“四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胤祥松口气,“那就好。”心头大石落地,趴在胤禛背上呼呼睡去。
四阿哥只觉鼻尖一阵酸楚,他见识过章娘娘对十三弟有多好,所以十三弟才肯这样为她付出,换做自己,德妃可会多施舍一个眼色?
不,德妃根本就不会陷入这种境地,她那样冷情,那样理智,不会给敌人任何攻讦的理由。
正因如此,四阿哥心下愈发苍凉。
*
平妃侍女听见外头动静,撇了撇嘴,“那小子总算走了。”
说完将益气补身的药汤端到榻前,小赫舍里俯身抿了抿,脸上说不出是何情绪。
她自然知道章佳氏不是害自己的凶手,还怀着小十五的时候,腹中便已出现胎动不宁之像,大夫说,她本就不适宜有孕……可怎么会,怎么会?后来她才想到刚进宫时内务府赏的那种茶,万岁爷来了一回说喜欢,于是她便日日准备,再后来……
小赫舍里咬着嘴唇,齿间沁出血色,再想不到背弃她最深的会是枕边人,彼时她仍怀着一念希冀,想着自己或许能将那块肉养大,可到底是落空了,从听见他的啼哭到离世,总共都还不到三个月!
侍女们都说母子无缘,劝她想开下,日后总能再度遇喜,可唯有小赫舍里自己知道,不会有机会了。
娘家人进宫看她,虽然失望,却也松了口气,反正已经有了个流着赫舍里血脉的皇子,再多一个固然好,没有也可泰然处之,正好集中精力培养那一个,到底人家才是储君。
说不定这就是万岁爷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呢?怕她危及太子之位,一早便已设防,就为了她安安心心当个摆设,为嫡姐留下的孩子铺路。
小赫舍里目眦欲裂,即便她明白其中关窍,她也莫可奈何,为了避免皇帝起疑,她才故意针对章佳氏,就为了让众人以为她是个胡搅蛮缠的疯妇。
她成功了,心里可也没有半点高兴。
侍女重新给她泡了壶花茶来,以前主子心绪不佳时,最喜欢泡茶解闷儿。
小赫舍里闻见那股淡雅怡人的芬芳,止不住地犯呕,却还是梗脖一饮而尽。
她是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既然她的孩子无福消受,仁孝皇后的孩子也别想,等着瞧吧,她要让他们一个个期待落空!
康熙处理此事的办法十分简单,那就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他先给夭折的十五阿哥赐了名字,为胤禨,命礼部风光大葬,可紧接着就以养病为由将平妃禁足启祥宫中,让她好好保重身子。
至于章佳氏,原本康熙答允等她出月之后便晋封嫔位,这下册封礼算是泡汤了,只让内务府以嫔位待遇发放,算是小惩大诫。
阖宫埋怨皇帝厚爱赫舍里氏,既无证据表明她是遭人陷害,作甚要听她胡言乱语?万岁爷的心太偏了。
章佳氏自然不敢声张,她本是宫女出身,习惯做小伏低,能得皇帝宠幸生儿育女已是天恩浩荡,哪里还敢肖想许多?这下正好,她吃了挂落,平妃也要幽居养病,省得来往。
德妃也松口气,由皇帝出手压压章佳氏势头当然更好,否则接连生育又封主位,章佳氏难免水涨船高,现在却不得不依附于人,对她也更有利。
至于平妃……德妃可不觉得那是厚爱,怕是阖宫都得怨怼小赫舍里氏,为了保全自身,她不得不抓紧东宫这棵大树,万岁爷给她指定的路,她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其实她们这些人跟提线木偶有何分别?
德妃幽幽吐了口气,要跳出规则,除非自己成为那个提线的人,只要老四与老十四里头有一个出头,也就不枉她这番心血栽培。
光阴荏苒,转眼又到了秋狝之期。
珊瑚其实不大想去,一来二格格新婚燕尔,肯定不会出来;二来,土谢图汗部才被皇帝申饬,敦多布多尔济也不好厚着脸皮出门,剩下她跟纱达利作伴,实在乏味。
但是宜妃跟循嫔都乐意她出去散散心,自从嘎鲁玳嫁人后,哈宜瑚一天比一天消沉,生怕她愁出病来:青春年华,有什么了不得的心事,看看外头名山大川就会好的。
加之德妃也将五公主托来照顾,正好顺路。
珊瑚就这样被迫带了个小拖油瓶,五公主今年才八岁,性格十分腼腆,不似康熙那样乐天豁达,也不似德妃那般圆融机变,却很像她四哥,非常寡言罕语。但四阿哥的木讷不过是表象,为了掩藏内心的腹黑小恶魔,至于五格格,珊瑚相信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甚至看见外头放羊的牧民,她都会小小的惊呼出声,原来是这样雪白雪白的,跟天上漂浮的云朵一样。
纱达利听得只想翻白眼,她六岁就不这样装可爱了,傻不愣登做给谁看呢?
珊瑚笑道:“再过几年等它们的毛长长了,便可剪下来缝制成衣,所谓‘云想衣裳花想容’。”
五格格被这个浪漫的描述迷住了,忍不住趴在车窗够着脖子朝外看,“那黑黑的又是什么?”
左不过是放牛的呗,珊瑚漫无目的朝外看去,却见一人身着劲装,戴着兜帽,正策马扬鞭疾驰而来。
他仿佛也瞧见了她,忽而咧开嘴角,露出一口雪白雪白的牙齿,比起那群绵羊也不遑多让。
珊瑚终于明白,什么叫心头小鹿乱撞。
她现在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