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终日野精太郎的供述其八 - 暗之部屋 - 唐边叶介 - 二次元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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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终日野精太郎的供述其八

那天,我与那个人见面了。是叫做祖父呢,还是叫做父亲呢,是个很难用一句话表达和他的关系的人。

加上祖母三人一起,在站前的家庭餐厅吃了午饭。

眼前的桌子上,排列着祖母点选的菜肴,但因为义务而并非食欲的吃的心情强闯入喉咙里头,所以口中除了油和盐的味道之外什么都没剩下。我自从到外边以后,因为无论吃什么东西都会觉得美味至极,或许是因为舌头有异常吗,我伸出舌头用手摸的时候,被祖母责备了。

据说我在这之后,会被这个祖父所领养。对于那些会话我只能够空虚地倾听着,祖母微笑着朝向我,我也只好做出了讨好的笑容。

这位老人是意识到与我的关系了,还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是判断不出来的。只是偶尔答复祖母的话,沉默地将面前的料理放入口中。

共有大半血统的这位老人,就是上了年纪的我自己吧。虽然是那么想,但是看到浮现斑点的满是皱纹的皮肤,还有眼白上附着的不洁的黄疸,就觉得那些会顺着视线传染到自己身上。

在开始吃饭前从祖母口中得知,这个人得了不治之症已经余命不久了。他本人也知道这一点。因此,说想和孙子安静地度过最后的时间。

为什么不对其他的亲戚说这番话,而是对我说呢。这样一来,祖母不就会怀疑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吗,不过实际是怎样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快要吃完饭的时候,社会福利工作者吉田小姐比预定时间稍稍晚些出现了。她加进来后,就进行了一些更具体的协商。

果然我还是要到日野家去生活。不过原本以住在押川家为前提的程序需要做大幅度的变更,吉田小姐一边擦着脸上在烈日下一路走来而流的的汗一边说明。据说在乡下,我要往来于普通初中与医院之间。按年龄可以编入第一学年下学期的班级,如果比较适应学校生活的话,第二年就能参加中考了,吉田小姐这么说到。虽然觉得还听到了其他什么琐碎的没听过的事,不过我完全心不在焉,大多都没有记住。是很讨厌去祖父家呢,还是因为听了他马上就要死了这样的话呢,完全变得不感兴趣。

大概话说完的话,我就会回到押川家吧。因为姑母的死,搬家的话题变得含糊了,我现在还在那个家生活着,行李也放在那里。

今天再住上一晚,明天祖父母来接我,这样我就会开始在乡下的生活吧。明明自己没插上一句嘴今后的事情就自动地决定好了,虽然一直都是老样子,不过那时我不知为什么,觉得非常不甘心。

从店里出来,在站前与祖父母分别,在吉田小姐的陪伴下一起返回押川家。

太阳光不断炙烤着后背,只走了几步脸上就浮出了汗水。那天上午有遗体告别式,我身上一直穿着借来的丧服。上衣紧紧地裹着肋部,一点儿也不得凉快,满是汗的衬衫贴在皮肤上。天气这么热,就算很近也应该乘出租车才对,吉田小姐苦笑着说。

二人就这么并排走着,吉田小姐就像害怕冷场一样,一直做着无关紧要的闲聊。这样的季节去游泳池的话肯定很舒服,最近一定要去一次啦,如果有钱和时间,想去避暑胜地旅行啦,都是些这样的话。据说她的老家是在北方,所以东京的夏天相当难熬。

我一边听着那些话,一边想着在明天出发之前,怎样向季衣子告别。

在到达押川邸的一小段时间前,吉田小姐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后,简短的说了句「今后会很辛苦,加油吧」,就顺着来的路回去了。

打开玄关的门,异样的景像马上跃入了视野。

正面的楼梯上方吊着黑色的东西。我一瞬间,没有理解自己看到的东西,还以为是晾着的丧服,不过,不管怎么看,吊在那里的绝不仅仅只是衣服而已。

是谁在开玩笑吧,我抱着仅有一点点希望试着接近了,不过,眼睛。在那里吊着的是人的身体。谦治叔父吊着脖子,已经死了。

二楼的楼梯安装着防跌落木栏杆,是用那个栏杆的底部吊住的吗?聚乙烯塑料绳被打上了结,绑在叔父的脖子上。看情况,是站在台阶的中段将脖子穿过绳圈,就这样向前方跳去吧。细细的绳子深深地陷入到脖子里面。

遗体闭上眼无力地吊垂着,那个脸色,看起来不像是死掉的样子。所以,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上吊了,我战战兢兢地碰了碰手腕,但是,皮肤上仅存的体温已经开始慢慢变冷,已经来不及了。

把手拿开,从叔父的肘开始来回摇摆了起来,因为其反动,整个遗体也在微弱地晃动着。然后在头上方的连接处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并没有出门很长时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思维乱成一团,我把手贴到胸口上,暂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然后我想到了季衣子的事。她现在在哪里?看到这个了吗?我出门的时候,她确实应该在家里。如果是那样,这么显眼的地方吊着的遗体不可能没看到。季衣子把亲生父亲的遗体就这么放着去了哪里?

回头看看玄关,她的鞋还放在那里。还在房子里吗?如果哪里也没去的话,那为什么家里好像设在地底深处的石室一样寂静?

旁边的起居室的门打开着。从里面的和式房间里线香的气味漂了出来。在气味的指引下投以视线,发现料理用的饭勺掉在起居室的地板上面。看到季衣子常用的道具,竟掉在那个地方,我觉得胸中阵阵不安。

紧张地僵着脖子到踏入那个房间,不出所料,这里也呈现出与以前相异的光景。餐桌的旁边,椅子横七竖八地倒着。而且,原本一直和房间顺着方向摆放的桌子的桌角也倒下来砸在架子上,很明显这这里发生了什么。

继续向里走,茶几也乱作一团,下面的地毯也满是褶皱。接着,看见那个地毯上面有块黑色的布,拾起来发现是袜子。

我记得葬礼上季衣子穿的是同样的东西。一边忍住眩晕的感觉一边更加详细地调查,发现沙发上面有什么黑色的污渍被人胡乱抹掉的痕迹。在旁边的垃圾箱,发现茶几的铺盖被团成一团扔在里面,打开一看上面有血。

总觉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是没找到最重要的季衣子的身影。和式房间,浴室,叔父的卧室,一楼的哪个房间都找不到。

果然,只能去找二楼找找了。虽然我不相信她会在这吊在入口处的尸体对面,但也没有其他地方能找了。

先在尸体下边呼喊着季衣子的名字,不过,得到的回应只有沉默。我推开叔父摇晃的身体,沿台阶走了上去。

敲了敲季衣子房间的门,不过还是没有回答,开门一看里面也没有人。然后打开开我房间的门,看到季衣子躺在床上。

穿着制服仰面躺下的她,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情况。白色罩衫的下摆全部被拉到外边,胸口也敞开着大半。伸出床外的脚,只有一边穿着袜子,露出的脚踝上留着看着就很痛的紫色淤痕。她的脸上,带着我的防毒面具。

她听到我进来的响动也一动不动,就那么地躺着。我看到这个情况想像到了最坏的状况,似乎觉得心脏在自己耳边“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一般。

「季衣子」

大声呼喊着,终于她有了反应。她微弱地侧过脸,从护目镜的对面看向这边。

她还活着,我放心地叹了口气。

可是她的反应只有那样,对马上就慵懒地把头转回原来的位置。

「我在下面看到血了。如果受伤了的话去叫救护车……」

刚一开口,

「不要。不要叫救护车」

她用沙哑的声音说到。

「没有受伤」

从她的言词和态度,我确信了

自己的推测大体上是正确的。是经历了和我以前一样的体验吧,我想。

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这么沉默地站着,这次她先开了口。

「对不起,总觉得特别脑子好模糊」

「不,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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