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破土
夜色中,那人的嗓音像拨动古琴的弦,沉郁顿挫,背后是即将到来的波涛汹涌,掩在这黑暗之下。
姜如倾的心“咚咚”跳得厉害,如同鼓点捶落在夜幕里,一声盖过一声。
她的指尖微蜷,想到他的后腰下方,学着老夫人的轻斥:“你那臀伤还要不要好了?”
可气氛粘稠,说出来的话,不像在责备,反倒是像张牙舞爪的小猫,欲拒还迎。
裴文箫低笑了声。
他的笑如黑暗中平地炸开的绚烂烟花,在耳边一瞬放大,头皮发麻,姜如倾马上止了话。
裴文箫将她轻置于烟罗帐内,雪团似玉,单手抽了她发髻上摇摇欲坠的素钗,细软青丝瞬间铺满锦衾之上。
躁动在叫嚣。
姜如倾只听到他在耳畔低语,“我有办法。”
她还未反应过来,这办法是何意,就感觉压.迫瞬间笼罩而来,衾被外的玉足被扣进帐内,那几欲燃烧的火总算是蔓延了。
芙蓉帐幔垂落。
在猫舍的阿愉,偏了偏脑袋,朝着正院“喵呜”了声,又睡了过去。
一夜绵长。
外间珠帘拨动之时,姜如倾缓缓睁开了眼,天已敞亮。
她偏头看了看,裴文箫已没人。
锦缎衣绸已皆被整齐叠放在床边的木凳上,姜如倾将被衾往上拉高,想到他之前还在深夜帮她清理凤渺宫的室,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人有时心细起来,连女子都自行惭秽。
“这么高兴?”被子被陡然拉开,露出了姜如倾毛茸茸的小脑袋,还有清晰可见的笑容。
裴文箫低笑,“看来昨晚很尽兴?”
她羞道:“你怎么还没走啊?小心迟到再挨板子。”
狠戾戾的话,从她口中一说变得软绵。
杏眸莹润,含着湿漉漉的水汽,酡红香肌,馥郁拂面,光看上一眼,就叫人将魂勾了去。
裴文箫倾覆,吻落在她的额间,极轻极柔,“就走。”
话虽如此说,姜如倾看他轻掀被衾,以为他又......忙推搡求饶:“别了。”
不敢再造肆。
裴文箫露出满意之色,缓缓从袖中拿出小红罐,“从府医那拿了消肿化瘀的药,帮....”
原来他刚刚出去,竟为了这个。
姜如倾的面色一红,从他手中拿过小红罐,打断他的话:“待会我自己来,你快去上值吧,别又迟到了。”
被衾滑落至香肩,白里透红,裴文箫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浅笑应了声好。
倒是也没过多停留,话语了几句往外走去。
姜如倾在榻上又昏昏沉沉地眯了会,听到房门的吱呀声,睡眼惺忪中辨认出是芳沁。
“沁儿,帮我备水。”
虽昨夜已被他抱着洗过,但清早又出了身汗,现在还黏糊得紧。
“是,主子。”芳沁走了过来。
姜如倾这才看清楚她手中怀抱着四五瓶小红罐,和早间裴文箫递给她的无所二致,“这是?”
芳沁笑道:“姑爷出门前吩咐的,说是主子需要的,目前府医那只有这么多,怕是不够,他晚上会从药房再带两瓶回来。”
这人!
还不是被他弄的!
姜如倾面红耳赤,“赶紧去门口贴上,本宅唯裴文箫和公猫不得进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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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风噪。
裴文箫在骁骑七营的军帐内并未看到白束。
马副将跟着进来:“白侍郎这几天都是地务司和军营来回跑,这身体也不知吃不吃得消。”
“虽然体弱,但确实是个不可多见的可塑之才,”裴文箫负手而立,“经纬武略,之前倒是未想到他还有军事上的才能。”
白束温润如玉,教导起人来也是如沐春风,倒让人听得进去话。
马副将叹道:“是啊,爹不怎么样,儿子确实出色。白侍郎下值后还会去家访,若是看那家境有困难的,还会帮忙送些银两,介绍个营生。”
“铁汉都有柔情,最放心不下的可不就是家呗?所以七营王骁那几个毛刺,都被管理地服服帖帖。”
裴文箫沉吟片刻,“也好。”
前世他被万箭穿心,无非就是最后两年风光太甚,魏王感到了被夺位的危险,靖安侯爷在边上一扇风点火,他就成了众矢之的。
现在白束能站出来分权,对裴文箫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重来一世,他也想收收锋芒,何必权倾朝野?只要能保护好羽翼下的那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