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掉马 “赵承誉,就此别过。”
雅集宴最终圆满结尾,画眉听纪慕清身边的婢女道,阿音刚走没多久,纪慕清便被李公子勾着去听戏了。被带走得早,以至于在那之后好些公子都没见着纪慕清。
画眉将此事告知阿音后,她也只当了个乐子。
眼下阿音的心里就像有只虫子在挠着她,酥麻异常,实在是想叫人剥开赵承誉的那层面具,瞧瞧他底下究竟是装了些什么。
因为心里头牵挂着事情,阿音两天都没怎么睡好。
直到她打算出门吃饭的前一夜,纪宪之在处理流金阁的事情,三房便去大房屋里一同用饭了,饭桌上林氏交代了几句有关近日出府的事情。
“我是觉得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儿的话,咱们就少出去为好。今日贵妃娘娘安排人出宫传话,说是陛下已经发现京城里出现了不少生面孔,正在紧急排查中,最好还是小心为上。”林氏道。
温氏闻言拧了拧眉:“也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靖王府今儿个早上也来人了,说最近可能不大安宁,我打听了一下,听说那些人同郁府有关联。”林氏给阿音盛了碗汤,看着她笑了笑随后道:“想来怕是有人要动乱了。”
温氏低嗤:“本就为着南征发乱,还有人想要为此浑水摸鱼。”
“这倒也同咱们没什么关系,”林氏瞧着旁边两个安静吃饭的姑娘,压低声音同温氏道:“不过说实在的,我这心里总是慌得不行,觉得将军他们要出什么事儿。”
温氏拍拍她的手:“别太担心,将军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了,心里头哪里还能没点数呢。咱们就在府上好生等他们回来,稳住自己的阵脚便是。”
林氏点头,低低应了一声。
京中最近风云波动,但凡是有那么一点门路的人都知道近日怕是要生事端。虽说如此,但大多数人家依旧还是照常生活着,毕竟无人知晓事端究竟何时会发生。
这夜楚王府内,院落里赵承衍与面具男子正把酒言欢。
两人不知说到了什么,面具男子笑意盎然道:“先前一直有想过入京,只不过可惜总是有要事耽搁了路程,这不直到现在才来,还害得我那弟弟被押在牢中。”
赵承衍瞧了眼他的笑意,虽未开口说什么,但心中却是暗道:若是真的担心的话,哪里能还在此处同他饮酒呢。如此这般开怀大笑,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亲密的关系。
他弯了弯唇,又敬了面具男子一杯酒:“先生不必伤怀,待本王事成之后,必定让你弟弟安然无恙。”
“那我就多谢殿下好意了。”他眼底闪着冷光。
赵承衍顿了顿,旁敲侧击道:“本王只知晓先生单字钧,却还不知你的姓氏。”
“我姓屈,名唤屈钧。”他放下酒杯,毫不在意道:“随你怎么唤我都好。”
赵承衍眸光轻闪:“那我便称您一声钧叔吧。”
屈钧大笑着挥挥手,院内一时间气氛颇好,赵承衍想了想,身子往前单手托着腮道:“前些日子我去探望钧叔的弟弟时,曾不小心提及他同纪府的关系,当时他瞧着似乎很是不对劲。后来我再问,对方都始终不答,钧叔可知为何?”
屈钧四面朝着看了几眼,轻叹一声道:“不瞒你说,我其实不是屈家人,我的师父姓屈,乃是曾经武林高手屈诀。我自幼拜在师父门下,与弟弟的感情甚好,后来……”
他忽然停了下来,情绪的悲伤甚至是面具都挡不住的。
赵承衍察觉出略有蹊跷,心中猜测或许同纪家人有关系,于是小心翼翼地提了句:“我倒是听闻那位屈诀先生功夫极高,但似乎在十几年前,叫人灭了门?”
屈钧垂着头,向来挺阔的双肩微微塌了下来,他点头道:“是。我其实已经记不清楚过去了多少年了,只是记得那夜的火格外大,从京中前去的将军率兵屠杀了整个帮派。唯有我师父最小的儿子同我活了下来,脸被烧毁,后来的许多年都如同行尸走肉。”
赵承衍微微诧异:“那人是?”
“想来楚王殿下应该也猜到了,那人乃是纪大将军纪涣之。”屈钧忽而抬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手指攥着那杯子发出声响,他咬牙切齿道:“师父自幼教我武功,抚养我长大,如此杀父之仇我又如何能忍。”
赵承衍闻言,嘴角无意识的轻轻勾了勾:“所以钧叔找上我,是想要同我合作?”
“殿下说的没错。”屈钧站起身,忽然半蹲身跪了下去,他看着赵承衍,语气格外郑重:“我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夺得你想要的,但殿下也要应允我,绝不许纪家满门一条活路。”
赵承衍似乎被他这个动作受惊不小,赶紧就要伸手去扶他:“钧叔这是做什么,你要这样的话可就见外了。快起来吧,咱们各取所需,这样我才更安心些。”
话说到这里,屈钧自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楚王府的这些天,屈钧帮赵承衍出谋划策暂且压下了郁大人意图起兵的念头,大大安抚了赵承衍。如今他又透露出自己这样帮助他,其实是为了找纪大将军报仇,有目的的人用着才更加安心。
于是屈钧默了片刻,缓缓将自己的提议道了出来。
两人商定好后,屈钧在最后又提了个要求,他想要见一见牢狱中的巫医。
从赵承衍得知那夜在大昭寺放了把火,只为将纪家几位女眷也活活烧死的罪魁祸首是屈钧后,他便已经相信了这人的话。不过是见巫医罢了,下回再去时,多带一人也不算什么。
“此人想见一面巫医?”赵承誉听着暗卫前来回禀的话,笑了笑:“可真有意思。”
暗卫没吭声,赵承誉想了想吩咐道:“去将人盯紧了,等他们下次要去的时候,记得及时回来告诉本王。我倒想看看,这人究竟是谁,能藏的这么隐秘。”
翌日傍晚,赵承誉从那日听得阿音要出门吃晚饭,心中就隐隐察觉出不安。这些日子京城里面乱糟糟的,赵承誉特意着人去纪府传了话,也不知阿音到底还会不会去。
但她去不去是一回事,赵承誉须得确保万无一失。
于是卡着时间,他去到了那家酒楼。
只是没想到,赵承誉刚被店小二带着上了楼,就在二楼走廊最里面的那间屋子外面,看见了阿音的贴身婢女画眉。她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大抵是被吩咐过,也不靠近也不远离,就那么守着屋子。
赵承誉眉心动了动,从旁边角落里去到了隔壁的房间。
这家酒楼最令人觉得不好的地方,就是隐秘性不好,两间屋子中间的隔断只用了加厚的屏风。若是靠得近了些,还能看的清楚对面人在做些什么。
赵承誉刚走进,就听见隔壁酒杯坠地的声音。
他眼皮子跳了两下,侧头看着殷切的店小二,皱眉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门被拉上后,赵承誉慢慢走到屏风后面,一眼便看见了伏在桌面上的阿音。
她一只手捏着酒壶,整张脸埋在臂弯里,看不清楚脸,但赵承誉能看清楚她通红的耳垂。
瞧见阿音的样子,赵承誉顿时提起了一口气。
满脑子都是阿音是不是受了委屈,是不是被谁欺负了,还是说同家里人吵架了?不是说与纪慕清约好了吃饭,怎么只有她一个人,难道是纪慕清给她脸子看了?
赵承誉胡思乱想着,等到回过神,他已经推开屏风走到了阿音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