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你该报个平安
林逐汐呆呆地看着仿佛战争扫荡过的房间,再看看门外空落落的月色,又转头去看跪地不起的白慕雅,眼神复杂。
今夜的经历跌宕起伏,完全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情景,恍惚中她有种自己从未走出桦月城的感觉。从桦月城到江南,她似乎一直接触着一个巨大的谜团边缘,她已卷入其中,但每个人又都将她排除在外。她以为自己离开桦月城就代表已远离这些纷争,但今夜的经历告诉她,她始终困在这张网里未曾走出一步。
这张网的尽头,到底在哪里?又扣住了多少地方多少人?
她心头升起密密麻麻的寒意,隐隐约约有种可怕的猜测在脑中成型,但这猜测太惊人,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只能告诫自己想多了。
她扶起白慕雅,重新给她清理伤口止血上药包扎,确认收拾好,她还没问出口,白慕雅已先一步问:“你和朔月是什么关系?”
林逐汐怔住,不知道该怎么答,她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你觉得能有什么关系?”她只能这么问。
白慕雅哑然,半晌问:“你喜欢他?”声音很轻,像生怕惊破美梦。
林逐汐默然,缓慢而坚定地点头。
白慕雅脸色大变,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有些失控,指甲深深地掐进她肌肤,盯着她的眼睛,语气严厉而凝重道:“不要靠近他,你答应我,离他远远的,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林逐汐愕然瞅着她失态的样子,不明白她为何会情绪激动成这样。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她莫名其妙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白慕雅也意识到自己的激动,深吸一口气,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宁静而悲悯,良久叹气道:“他身边太危险,但凡他身边的人都会被雨主纳入视线范围,你如果被她盯上,说不定死无葬身之地都是轻的。”想到那人的手段,白慕雅头皮发麻,神情充满恐惧。
林逐汐默然,这是她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但白慕雅透露给她的消息明显比朔月多,“雨主是谁?”白慕雅好几次提起这个称呼,是她背后的主子?从今夜朔月和和鸣的表现来看,似乎是他们的敌人?朔月拒绝她选择和鸣,就是因为这个敌人太强不想连累他人?
白慕雅连连摇头,“你不要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她直接闭上眼睛。“我点了你店里另两人的穴,你不用担心。”
林逐汐见状知道不可能再问出什么,也不好逼她。眼见天快亮了,室内乱七八糟的像无数野兽刚光顾过,那碗猪肝白菜汤也泼了满地,总要打扫干净。她认命地起身去打扫房间,发现门板上夹着一张崭新的五十两通兑银票,很明显是留给她重新买家具刷墙铺地板的。
林逐汐默然,觉得八成是朔月留下的,自己处处坏和鸣的事,她怎么会给自己留钱?她取下银票,心想不要白不要,免得自己破费。
清理干净房间,林逐汐又重新煮了份猪肝白菜汤给白慕雅端来监督她喝完,此时天色全明,阿敏和福伯刚起床,听着两人房间里前后传出的动静,林逐汐开始发愁要如何对他们解释自己房里家具消失的景象,最后还是决定沉默。
白慕雅早已沉沉睡去,林逐汐心想这时候就是要自己去睡也睡不着,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梳好头发画好伪装,她跑到前院擦牙洗脸正常开业。
依然是那张柜台,依然是站到腿麻的日子,依然是迎来送往拨弄算盘的一天,林逐汐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自己的心境都变了,又怎么能指望生活还一成不变?
她心神不宁,从桦月城想到江南,从朔月想到和鸣,从林家想到白慕雅,从皇室想到秦家,越想越觉得全身凉沁沁的,心像堕入深水,她越思考越寒凉无助,觉得自己就像笼中鸟网中鱼一样渺小,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他人的掌控。
一日匆匆而过,风平浪静又波澜起伏,平静的是生活,起伏的是她的心。
然而这平静在傍晚时分也被彻底打破。
林逐汐怔怔地看着青石长街上缓步而来的白衣男子,心乱如麻,勉强还算清明的大脑瞬间变成一片空白。
朔月若无其事,仿佛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来小酒馆喝酒的客人,淡淡道:“一壶岁寒三友,随意两样下酒菜。”
林逐汐垂下眼睑,“客官请稍候。”
再次见到朔月,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