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清风寨求援
战争，是这世间最残酷的东西。尤其是不相识的士兵短兵相接，拼死拼活，他们双方甚至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因上面的命令是“打”。郑国安作为弓箭手的统帅，没有轻易下场。他不断的招呼自家山寨人放箭，奈何对面人实在太多了。加上有大批士兵穿着重甲，根本于事无补。郑国安只能招呼弓箭手放火箭惊扰马匹，防止骑兵扫荡。
因为山寨没有城墙，只有木头建造的木栅栏，张如是等人判断与其等他们打进来，不如先主动出击，借着地利的优势与吴家军正面打上几场。山寨的木栅栏是他们的屏障，一旦木栅栏被破掉，就好像士兵们没有盔甲，只能肉搏了。
第一天的战斗尤其惨烈，郑国安眼睁睁看自己的哥哥浴血奋战，心下焦急却不能出去帮忙。张如是与闫黑龙一直强调军令如山，擅自违抗军令者斩。因为如果你因为个人情义不能坚守岗位，很有可能影响大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就是身后几万人的生死存亡。
侯孔武的武功在这场战争中发挥的淋漓尽致，他像个战神一般横冲直撞，连续杀了几个重甲士兵仍有余力。正当他想接着这个势头向前冲的时候，对手出现了，一个军官模样的士兵手拿军刀，一刀划破了他的胳膊。
“侯家八段，当年行走江湖时，我见过一个叫侯三的前辈用过”那名军官甩了甩血：“不过拳怕少壮，他此时估计也挥不动拳了。你是他的传人？”
侯孔武冷哼一声，再次将他铁圪塔一样的双手递了上去，军官善用刀，几个回合下来没有吃亏，反而越战越勇。而侯孔武的内力逐渐跟不上，开始后退了。
照这样下去，侯孔武一定会吃亏。郑子荣在旁边看的真切，一脚踢开众人，大喊道：“侯大哥，你下去稍歇，我来。”
“子荣小心！”
还是内功啊，侯孔武心中一叹，让出了身位。这些年他专心练武，也跻身于一流高手的行列，与郑家兄弟放对时，自问绝对强于他们。问题是自己身体能力巅峰造极，内功却弱。郑家兄的招式一般，内功却源源不断为他们提供能量，是他们在这种持久战役中越战越勇。
当然，只是相对而言，侯孔武现在的状态，对付其他喽啰还是没问题的。他跳开圈子，转而对其他士兵去动手了。
郑子荣此时手拿钢刀，与军官硬碰硬了几招。虽然他受伤了，招式也弱，却十分精神。军官也对这个新来的小厮感起了兴趣，露出了个破绽，让郑子荣扑了一空。正当郑子荣以为又要挨一刀的时候，军官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似乎在探他的脉搏。
郑子荣一惊，不知道这是什么招式，急忙逼退对方骂道：“你对我身体做了什么？”
军官垂下刀，似乎是不想打了，问道：“小子，你的内功从哪里学的？”
郑子荣寻思战场上哪里那么多废话，张嘴说道：“家传的。”
“刚刚那个黑汉子叫你子荣，”军官又问：“你姓什么？”
“你管我姓什么，看招！”
郑子荣又提刀上去，对方的武功明显高于他，却只顾着躲闪，不再真打。郑子荣怒道：“两军对战，十几万人的生死存亡，你却看清与我？找死！”
那军官摆摆手表示不打了：“罢了罢了，今日到此为止，各自回去休整吧。”
正当郑子荣以为他在说笑的时候，却真的听见了鸣金的声音，双方拖着伤兵回营。这次作战，清风寨以逸待劳，占了地利之优势，伤亡人数却足足达千人之多，不可战力也增加到两千。而对面在种种不利的情况下，伤亡人数与清风寨差不多，可见吴家军之强悍。
杨文莹与许婉儿忙着去抢救伤员，清点人数，郑子荣与侯孔武自去疗伤，陆樱桃跟着他们去帮忙。朱红英在后方依然照顾着藏起来的妇女儿童，尽管他们都知道，一旦清风寨破掉，这个小山头根本藏不住人。
张如是与闫黑龙一面商议对策，一面和牛天保清点物资。防火布不够，吴家的火箭将房屋损伤了大半，好在物资及时转移，短时间内还供得上，但长时间就要面临补给匮乏的问题。
当然，最棘手的是眼下，他们还撑不撑得住。张如是善于推演，闫黑龙最懂军事，二人几番计算，最终都是有死无生这一个下场。
侯三爷这几天一直在旁听，问说：“要不我们求和？”
“难，清风寨是一大块肉，求和的代价就是女人与钱财，大家都是在苦日子一起过来的，谁愿意牺牲谁啊？”张如是分析说：“况且，我见过吴一鸣的为人，典型的高人一等，精致利己，吃人不吐骨头。我们求和，他也不一定同意。”
众人皆沉默，闫黑龙长叹一声：“眼下我们还能打，只是等他们养精蓄锐过来，战损比可能不止一比一。等咱们的人打完了，就真的成了对方砧板上的羔羊，待宰。”
张如是拿起一个黑炭，在地图上画了一条黑线：“眼下，只有这一条路。”
沉默不说话的牛天保起身来看，发现黑线连接着清风寨与幽州城。他想了想，问道：“求援？”
张如是点点头：“幽州城现在能动的士兵，撑死了三万多，对上吴一鸣也十分不好打。我们求助慕容星轩，她就算不看往日情面，为了自己，也应该会出兵解围。届时我们里应外合，这一难就能挺过去。”
闫黑龙算了算：“从这里到幽州城单程快马也需要三天时间，如果他们大军开拔，就要拖得更久，十天等来援兵都是快的。咱们能撑得住十天吗？”
张如是沉吟少许：“命令大家坚守不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见他们马上要破门，我们再打，能拖多久是多久。另外，送信的人选，我推郑国安与许婉儿，二者当年与慕容星轩相熟，应该更好说动一些。”
“现在棘手的问题，是怎么出去”牛天保担忧道：“外面有五万人马，突围的代价太大了。”
左右无门之际，外面突然传了一则消息：刘洪涛与胡人做买卖回来了！
刘洪涛已经从昔日的乞丐头目成长为清风寨的外交官，常年与最难沟通的胡人打交道，他能以最低的价格从胡人手中购买马匹，已然成为了组织上的栋梁。因为年龄逐渐大了，张如是主持他与柳雅乐完婚，如今育有一女，被朱红英安排躲进了后山。
张如是等人都站了起来，外面的军队如此多，他是怎么回来的？
刘洪涛风尘仆仆地归来，经过十年磨砺，他已经年近三十，成熟了不少。只看他左右环视一圈，没有废话：“我见前面有敌人，从后山找了一条小路上来的。小路极其先要，老人孩子皆走不得，很难让我们的人撤走。除非出力修缮一番。”
“男人都在前面打仗，分不出人手”张如是两手一砸，笑道：“但你带来这个消息太重要了，我们要找人去请援兵。”
刘洪涛刚想毛遂自荐，便被闫黑龙以他过度疲劳为由阻止了。关键是，如果山寨不得已走求和的这条路，少不了要刘洪涛冒险。闫黑龙下达了命令：“以郑国安、许婉儿为首，带三十骑自后山突围，求援星轩公主，即刻出发。”
所有人点点头，同意了这一决定，生死存亡之际，顾不得许多了。
大明军营，吴一鸣坐镇中央，审讯着他的手下。吴伊人自回来便闷闷不乐，几天没参与军务，吴一鸣也不在意，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而账下跪着受训的那个人，正是昨日在战场上与郑子荣捉对厮杀的军官，名叫关浩然。因为武功卓绝，已经被吴一鸣提拔为副将，十分受宠。
吴一鸣开口说：“关副将，昨日我见你与山寨头领厮杀，明明快要拿下，却放了他一马，这是为何？”
“回殿下，末将听闻鸣金收兵，以为殿下看出了对方有什么诡计，没敢恋战……”
“莫要以为我不懂武功，明明在鸣金之前你就能杀了他！”吴一鸣怒斥说：“若你心软下不去手，还当什么兵啊！”
吴一鸣的身旁坐着一个读书人，名叫洛人青，在吴家叛乱当年高中状元，通天文地理，军事政治，十分受太子殿下赏识，因此留在身边做了陪读。洛人青长得瘦弱，眉眼清秀，是穷人家里出生的孩子，所以十分懂得洞察人心，他说道：“关副将，那山寨头目怕不是你的故人？”
“洛大人，关某只是觉得他与故人很像”关浩然一叹：“小人愿意受罚，待来日在战场上带功立罪。”
吴一鸣看向洛人青，只见这个流浪汉眯眼摇头，大明太子了然，说道：“罢了，既然他第一次打不过你，以后也不可能打得过。谁人没有恻隐之心？这次就免了，下次注意，你退下吧。”
关浩然称是告退。洛人青说道：“关浩然是个人物，却极看中权利，若打压他难免招来反感，反正清风寨已经是囊中之物，我们就不用着急了。”
吴一鸣点点头，此时手下来报：“殿下，刚刚清风寨有一队人马从后面突围而出，被我门的斥候发现，双方打了一架，约么逃出去十几个，其中两个像是头目，我们要不要追？”
“后山？后山可有路？能不能打？”
“斥候打探了，发现后山有一条小路，十分隐蔽，只能走一个人，如果我们自那攻上去，难度很大。”
吴一鸣又看向洛人青，这流浪汉说道：“他们这是去求援了，依公主所说，这清风寨与慕容余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这队人很可能前往幽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