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烈火(三) “你喜欢她?”
她细白的手指勾着容渊的指尖,轻轻晃着,带着温柔的讨好意味。容渊不自觉地将她的手指勾紧,指腹相缠,摩擦出一片细腻的温热。
他微咬下唇,沉默了好半晌,才从唇齿间小声挤出几个字来:“姐姐哄哄我吧。”
苏黄诉暌簧笑了,忍不住揶揄:“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要姐姐哄呀?”
容渊低垂着头,倔强地勾着她的手指不肯放开。良久,苏恢沼谖弈蔚靥玖丝谄,“真拿你没办法。”
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容渊的头,柔声轻哄:“都是姐姐不好,阿渊不要生姐姐的气好不好?等下姐姐让小厨房做好吃的给你。”
容渊闷声说:“姐姐,我想喝羊乳。”
“好,想喝什么姐姐都依你。”苏恍ψ拍罅四笏的脸,“现在还生姐姐的气吗?”
容渊摇摇头。她这才笑着松开手,“走吧。”
*
傍晚时分,苏行山带着一身疲累回到苏府。
这几日朝务忙,他常常在宫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前几日西洲来使,说为表求和之心,西洲甘愿将最尊贵的神女献给大楚。本来这神女是要献给楚安帝的,可楚安帝为了羞辱西洲,竟把神女赐给了太子做太子妃,为的便是告诉西洲,他们的子民当成神明一样供着的神女,到了大楚,却要跟着太子唤他一声父皇。
神女入京,又是一大堆繁杂琐事,都要由他和礼部大臣商议着安排下去。且西洲那边规矩繁多,神女入京后,并不能立即送入宫中,需得在宫外僻静处先住上三个月。说是要向天神祈福告罪求得饶恕,才能破圣洁之身,与太子行欢好之礼。
楚安帝懒得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便也依了他们的规矩。只是他在宫外并无宅邸,思来想去,便看上了苏家以前的旧宅。
那处宅子建在河边僻静处,却也不算偏远,离苏府只有两刻钟的路程。于是他便命苏行山派人将那处旧宅收拾出来,待神女入京,就先接到那儿住着。
苏行山在旧宅那头忙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回府,刚想歇一会儿,赵姨娘院子里的春梅就敲响了他的门。
他不悦地皱眉:“什么事?”
春梅战战兢兢地说:“回相爷,二小姐……二小姐……”
“有话快说,本相没时间听你在这儿废话。”苏行山有些不耐烦了。
春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相爷,您还是去看看二小姐吧。二小姐这辈子……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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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行山匆忙赶到檀水小院时,苏瑜的卧房里已经站了好些人。
赵姨娘跪在苏瑜床边,眼睛都哭肿了。苏缓腿菰ㄕ驹谝慌裕就连清落夫人都来看热闹了。
苏行山皱着眉走过去,“到底怎么了?”
赵姨娘看见他,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哭着拽住他的裤腿,“老爷,您快想法子救救瑜儿吧!”
苏瑜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上盖了条棉巾,只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她的脸上不断往外淌着脓水,几乎将一整条棉巾都浸湿了。一个郎中提着药箱站在旁边,不停地摇着头叹气:“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毒。可怜好好一个小姑娘,这脸蛋就这么毁喽!”
苏行山心里一沉,连忙大步上前,掀开那条棉巾的一角。只见苏瑜那张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几乎腐烂成了一坨烂肉,恶臭的脓水顺着下巴无声往下淌。
苏行山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苏黄骄驳亟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行山。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今日的事是清落夫人亲眼所见,爹爹若不信,可以问问清落夫人。”
苏皇谴永床欢运招猩饺龌训模且赵姨娘和苏瑜是个什么性子他更是一清二楚,此事根本就不用着再问清落夫人。
苏行山气的脸色发青,当即拂袖摔了桌上的茶盏:“我每日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却天天盘算着怎么害人!我当初就不该纳你入府!这下好了,报应到自己头上来了!”
苏瑜到底也是他亲生骨肉,见到她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苏行山心里还是心疼的。摔了茶盏还不解气,他气的又拿起一只白瓷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碎瓷片骨碌碌滚到在赵姨娘的膝盖边上,她吓得打了个哆嗦,哭着求饶:“老爷,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如今妾身只求您想法子救救瑜儿,您怎么罚妾身都成!妾身给您做牛做马,做奴婢伺候您,只要您救救瑜儿……”
苏行山冷着脸,大手一挥:“都出去。”
他要单独和郎中说几句话,看看苏瑜这脸是不是真的没法子治了。
屋里的下人立刻一窝蜂地散了。苏行山歉然地向清落夫人告罪:“让夫人见笑了。夫人快回去歇息吧,别让府里头这些腌H事坏了夫人的心情。”
乌啼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了,便点点头,往房门外走。临出门时,她还有些遗憾地回头看了一眼――
其实这香消散,若让她来试一试,也未必就制不出解药。
但她从不为恶人治病。
苏灰泊着容渊离开了檀水小院。她与乌啼并排走着,一路说着闲话。旁的事乌啼倒不是十分感兴趣,只在听她说起岁岁的时候来了几分兴致:“你那儿养了只猫?可否让我看看?”
苏恍Φ溃骸白匀豢梢浴7蛉烁我来吧。”
她带着乌啼一同回到香玉小院,一进屋就把岁岁从床榻底下抱了出来。
“前些日子在外头捡的,养了一阵,如今已经听话了不少。”
乌啼把岁岁抱在怀里,像看着件新鲜玩意儿。她拎着岁岁的脖子把它翻了个个儿,用指尖去戳它圆滚滚的小肚皮。
岁岁不满地冲她叫。
乌啼顿时失了兴致:“它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夫人喂它些吃的就好了。”苏恍ψ拍闷鹱郎系目胀耄“我去拿些吃的来,夫人先坐坐。”
房门被轻轻关上,屋里只剩下容渊和乌啼两个人。
乌啼坐在软榻上,用手绕着岁岁的尾巴玩儿,惹得岁岁举起爪子一阵乱挠。容渊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用笨拙的法子逗猫,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半晌,他终于轻声开口,唤了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