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长痛不如短痛

第262章长痛不如短痛

“你说什么！”殷悦猛地一转头，眼睛瞪得好像要裂开，满面的惊惶，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一般。一边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一边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再确认一下。

“我说，等殷家真的大势已去，那时候掌舵人应该已经换上殷传海的名字。殷家是毁在他手上的，你爸……至多说他所托非人，搞不好还有不长眼的会觉得殷家还在你爸手里的话，说不定会继续蒸蒸日上呢。”

“你……”殷悦咬着嘴唇，一副想信又不敢的模样，小心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有，有什么依据吗？”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现在都已经开始衰败了不是吗？像你说的，一年一年的财报，那都是大家看得见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多少人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传海的责任。那如果大家看的明白，我爸……我爸如果真有这种目的，又怎么达成得了呢？”

先是殷蕊，这股劲儿还没顺下去，冷不丁又听说连殷传海也被殷辉给设计了。

殷悦一时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除了母亲之外另一个最亲密的血亲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脑子里转的全是如何替殷辉开脱得念头，找到有说服力的证据时竟然陡然兴奋了起来。

就是这个了！

大家都已经知道殷家在走下坡路，殷辉又怎么会觉得所有帐都能算在殷传海的头上？

他不会那么傻，所以把传海带在身边，应该真的只是单纯想让他能够多学一些，早早地积累经验。

柏以文看出她的逃避，却没准备任由她继续逃避下去。

这些事情要接受虽然艰难，可一味的逃避，等到被坑的那天才不得不认清楚的话才是双倍的痛苦。

现在晓得，虽然难过，可心伤总比身心俱伤好的多。更何况殷悦如果因为这件事的刺激从此愿意反过来抢占主动，那有些事情做起来就会简单很多。

不需要有什么愧疚的情绪的。

特别是对于一个生养了孩子，却更多将他们视为各种工具的父亲来说。

“从嘉庆开始，清朝的皇帝就有一件做到清朝覆灭都没做完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柏以文嘴角含笑，以一种闲论古今的轻快语调同殷悦聊天一样说着。

脑筋急转弯？

殷悦心下瞬间闪过的，几乎是这个反应。

因为怎么看，这跟她方才所说的事情都没有任何联系，就是柏以文找的这个转折略生硬，不像他平时的水平，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

不过嘛……

就当照顾他的脸面咯～

殷悦很捧场地托腮想了好一阵，终于觉得有主意了，便跃跃欲试地回道:“做皇帝对不对？最后一个皇帝溥仪皇位坐了没多久就不行了嘛，所以叫没做完。”

“噗嗤！”

柏以文一下子笑出声来，摇了摇头，觉得殷悦果然不是一般的有趣，那颗小脑袋瓜子里都藏什么呢。

“不对？”殷悦一愣，随即脸红地摆摆手:“你让我再想想，肯定想的出来。”

“别想了，这不是什么脑筋急转弯。”

柏以文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乾隆不光是花光了国库，还给后世子孙留了几代人都还不光的债务。可如今一说历史，不还是康乾盛世，他不也还是个好皇帝？”

“你想说这个啊……”

殷悦的表情，在答案揭晓的一瞬间飞快地暗淡了下去。

她不想听，可理智却告诉她自己不得不听。

她不想做那个还债的人，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孙子以及后代全都背上一笔沉重如山的债务。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一直以为……”

一直以为殷辉和她母亲或许是因为利益联姻没有感情，而他真心喜欢的人是萧华。所以萧华哪怕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他看在“情”字的份儿上都不去追究，也不晓得能如何追究。

所以殷悦一直以来恨的都是萧华和她的孩子，对那个和自己并没有多少感情的殷辉，只是心冷，却从不觉得多恨。

他只是比起亲情更看重爱情而已，他只是被萧华利用，他每每去母亲坟前时，还是存着一星半点的愧疚。

殷悦不恨，却也无从谅解，她以为她跟殷辉的关系也就只是如此了。

至多因为柏以文的介入，生出些基于利益之上的父女亲情来，再往后，怎么也不可能再有别的。

可是现在……

听了柏以文的分析，再想想从前以及刚刚发生不久的一些事情，她终于没有办法继续活在虚构的假设之中。

殷辉如果有那么爱萧华，怎么可能在殷悦如此欺负殷蕊的时候，派人把她强制拦下来，甚至不许她自己出手保护女儿；

殷辉如果真的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喜欢殷蕊和殷传海超过殷悦，又怎么会因为一点由殷悦可能带来的利益，就直接将殷蕊变相驱逐出家里大半年？

殷辉的所作所为都是利益指向。

从前容着他们欺负殷悦，是因为这有助于家宅安宁；现下冷眼瞧殷悦翻身，是因为这可以给殷家带来极大的好处。

“以文，我忽然觉得好恶心。真的，已经恶心的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了。”

殷悦抚着额头，一脸痛苦地慢慢仰躺到沙发上头，手掌一直遮着眼睛，好像只要一挪开，刺目的灯火就能把人的眼泪都给照下来。

难受，真的特别难受。

柏以文没急着说话，只是伸出手去，一下一下抚摸着殷悦无力摊开着的，冰冷的手掌。

良久，觉得自己手心的温度终于有一点儿传了过去，这才重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