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除夕夜谈
清竹和燕婉服侍着帝后二人换好衣服就寝后，坐在御乾宫的台阶上看着天上浑圆的月亮不免都有些呆了。今夜是除夕，皇上是肯定要和皇后一起在御乾宫过夜的。以往皇后虽说不出席宴会，皇上即便是一个人在御乾宫，也不会让荣贵妃侍寝。
“清竹姐姐，宴席上那个女子是谁？”燕婉对那女子记忆尤深。那女子不光胆子大，脸上的自信和娇纵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养成的，想来应该是哪个大官家的女儿。
清竹想了想燕婉说的是谁后便道：“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叫柳韶容。”
燕婉确实记得皇后当众说“韶容这脾气本宫是知道的”，想来和这娘俩的侄女感情应该不错，否则也不会这么当众纵容了。
皇后娘娘的娘家柳家和荣贵妃的娘家凤家都是朝中一等一的大臣，在皇上面前绝对是说的上话的，两家也一直是势均力敌不遑多让的存在。
只是皇后娘家实在是太过于争气，不光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是大功臣，就连皇后的侄子也是个少年将军，这也是为什么荣贵妃即便和皇后势均力敌，但是皇后始终是皇后的原因。
“我看柳小姐当真是……大家闺秀的样子。”燕婉顿了顿说道。
清竹明显的察觉到燕婉语气中的停顿，笑着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柳小姐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家中又如此显赫，难免娇纵些也是正常的。”
难免娇纵？燕婉脑海中浮现出那柳韶容的面容，那表情就差没在脸上写“我是柳家大小姐”几个字了。
只是自己那个年代都是家世为主，何况又是现在这种女性地位低下的时候。想来那柳韶容唯一能够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身世了。
燕婉一阵无语，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在除夕这晚替皇后和皇上守夜。
这一直都是宫里的规矩，不是她守夜就是清竹，只是燕婉不舍得让清竹一个人在这本应该团聚的时候守夜，便自告奋勇要和清竹一起。
这夜要一直守到下半夜，等第二日到来，趁着天还没亮，皇后再回自己宫里去。
燕婉也曾经腹诽过这宫里大大小小的规矩就算了，没想到还有这么折磨人的规矩。
“清竹姐姐，你在这等等，我去去就来！”燕婉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往储秀宫跑去。
清竹拦不住燕婉，又不敢大声叫燕婉怕吵醒皇上和皇后，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燕婉就这么离开了。
燕婉前段时间刚进宫没多久就在储秀宫院子里的芍药下埋了一坛子果酒，正好屋中还有一些吃食，今夜储秀宫的大门不会关，燕婉正好能趁着天黑摸回去将东西拿来。
“燕婉姐姐？你这怎么回来了？”
艾草半夜起来起夜，只见燕婉偷偷摸摸的四处张望着。
储秀宫的宫灯并未熄灭，燕婉再怎么偷偷摸摸一眼便能看到。
燕婉连忙捂着艾草的嘴，小声的在她耳边道：“我回来拿点东西，你赶紧回去睡觉，什么都没看到，知道了吗？”
艾草被燕婉满是泥巴的手捂住了嘴，连忙点头，等燕婉刚松开手，便一边擦嘴一边朝着自己的屋子跑了去。
等燕婉抱着东西跑回去时，清竹还维持着刚刚燕婉离开时的样子，就这么抬着头看着月亮。
“清竹姐姐，你看。”
燕婉将自己从小厨房搜来的吃食都拿了过来，连带着那坛子果酒也带了过来。
最近年下，小厨房日日都会备一些能够热一热就能吃的东西，就怕哪一日来不及做菜还能应付应付。
只是这些菜都是荤菜，皇后不喜欢吃，底下的小宫女们天天吃这些也腻了，正好便宜了燕婉和清竹。
二人将东西拿到了台阶下，再三确保了时间还早后，拿着酒便喝了起来。
燕婉扯着手中的一只鸭腿问道：“我从来没听过清竹姐姐说过家人，是都不在了吗？”
刚刚回来时见清竹的样子也是很惆怅一般，一看就知道是想家人了。
清竹喝了一口酒，愣了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我小时候就被卖了，后来辗转几次这才到了娘娘身边伺候，家里面的人……我都不记得了。”
燕婉想到了原主那个被原主卖了的弟弟，也是很小的年纪就被卖走的，想来清竹被家人卖的时候年纪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那你呢？你进宫不是为了找人的吗？”清竹看燕婉一副有心事的样子道。
燕婉将手中的鸭腿放下，含糊将口中的肉吞了下去才道：“是我弟弟，小的时候我娘重病，我把弟弟卖了，才有钱治病。”
“但是后来弟弟卖了，娘的病也没有治好。”
这才是燕婉觉得无语的地方。原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把自己的亲弟弟给卖了去救自己重病的娘，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卖艺赚钱，那样的话自己如今也不用这么百般周折的去找燕峥了。
清竹没想到燕婉还有亲人在世上，连忙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话一问出口清竹便觉得自己冲动了，那日燕婉才问自己敬事房的记档之事，想来应该是没有找到的。
“没有，我想他应该还活着，只是进宫时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才没有进宫。”燕婉低下了头道。
幸好燕峥没有成功进宫当太监，不然原主估计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清竹不免有些同情燕婉的遭遇，只好道：“只要是人还活着就好办，终究还是能找到的，你别太担心。等以后求了娘娘的恩典，娘娘和陛下一定会替你寻找的。”
凭着如今燕婉在皇后心中的分量，清竹根本就不用怀疑燕婉会不会有这一天。
燕婉点了点头，如今她已经从褚景渊那里知道了燕峥的一部分下落了，只等着这三个月过去，褚景渊找到了燕峥的下落，那她身上的担子才是真正的放着了。
“你说我们这些做宫女太监的，整辈子都被关在这宫里了，到底图什么呢？”燕婉看着天上那轮明月说道。
今日是家家团圆之夜，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却是要想着明日该怎么去做好自己的差事讨好自己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