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痛不欲生
不知费了多大的功夫，严宽终于慢吞吞的走到了门口，宽厚的手掌搭上房门的那一瞬间，他竟然犹豫了。相比于犹豫，可能恐惧这个词，用在这个时候更为恰当。
想起他被困在梦魇时看到的一切，他现在竟然有些分不清什么是事实，什么是幻想。
想起那满地的血色，想起弟弟临死前嘴角释然的微笑，以及抽出佩剑时的决绝和果断，严宽只觉得头都要炸裂。
一手握拳狠狠的砸在脑袋上，一只手捂着不断收缩的心脏，顺着房门一点一点滑落下来，跪坐在地上，整个人都陷入了痛苦。
“不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弟弟怎么可能会死？所有的所有都是幻想，不可能成为真的。”
终于在破碎不堪的心理建设下，严宽撑着一口气，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没有像刚才那样犹豫徘徊。
双手使劲，门瞬间打开。
那一刻，强烈的光线扑面而来，让他那颗被冰块尘封的心，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
在没有亲眼看到真相之前，任何人说的话，他都不相信。
等他到了别院，他的弟弟定会像往常一样飞奔着跑出来，然后猝不及防地收回想要拥抱的手，调皮又单纯的对他眨着眼睛，一副害羞的样子。
那是他记忆力里，弟弟的模样。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走到别院，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如果放在平常，严宽根本就不会计较。
可是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而言都至关重要。
他不敢浪费，因为他害怕他的步子只要稍稍慢了一点，他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弟弟了。
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声音里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滚开，别挡老子的路。”
低沉沙哑的声音，加上周身弥漫的虐杀气息。
如果他面前的只是个小小侍卫，遇到这样的他，恐怕早就吓的腿肚子发软，站都站不稳了，那还能稳如泰山，依旧挡在他的面前。
没错，来人正是王府中的老人，其他侍卫口中的王老哥。
怒不可遏的抬起头，当他看清楚前方人的面容的时候，凛冽的气息稍稍的收敛，可是，那眼神中还是给人一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可怕。
不想过多的纠缠，严宽想都没有想直接往旁边跨了一步，刚准备继续向前，只是这时，老侍卫也跟着他挪了挪步子。
依旧严严实实的挡在他的面前。
一而再再而三重复的动作，严宽真的忍不了了，嘴唇发白，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很快消失在泥土中。
“王老哥，现在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麻烦你让一让，不然，别怪我不懂得尊老爱幼，对你不客气。”
严宽是真的生气了，声音中仿佛藏着刀子，能将人一刀一刀的割成碎片。
不过听了他的威胁，老侍卫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倔强。
“侍卫长，严飞已经死了。”
第一时间，严宽并没有考虑到，老侍卫为何会告诉他这个消息。
他只是不相信，单纯的不相信，不相信前些天还跟自己谈笑风生的人如今就这么没了。
怒气冲冲的盯着眼前的人，全然没有平日的尊敬，“王老哥，我尊敬你是府中的老人，可是有些事情容不得你胡说八道，严飞是死是活，我一看便知，不需要你来插手。”
听到严宽蛮横无理的话语，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老侍卫依然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重复着刚才的话。
“严宽，你醒一醒，严飞已经死了，而且今天一大早，我就已经让人将他妥善安葬，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放心。”
妥善安葬，这四个字就好像晴天霹雳，狠狠的劈在严宽的心头，将鲜红的心脏都劈的焦黑粉碎，泛着热气。
再也顾不上其他，严宽下意识的攥着老侍卫的衣领，似乎是不相信，一遍又一遍的询问，“你说什么？严宽到底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妥善安葬是什么意思？他还没死，根本不需要你多此一举。”
严宽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严飞还没有死，所有人都在骗他。
“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说呀，为什么现在不说了？”
眸子黝黑，目光深邃。
一字一句，说的极，却仿佛一把重锤将严宽早已碎裂的心砸成了粉末。
“你清醒一点，严飞，他真的已经死了。”
痛，浑身上下只剩下痛。
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看到严宽痛不欲生的样子，原来不经意间萌生的想法，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如果他猜的没错，严宽和严飞的确是兄弟，而且还是那种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不然，以严宽沉着冷静的性格，不可能会如此崩溃。
严宽在这府里也算呆了些年，是老侍卫一步一步看着走过来的，所以对于他这样的反应，老侍卫的心里也有些不忍。
可是心里的不忍与殿下的安危比起来，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虽然他知道，有些事情现在说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但是为了防止他做出错事，老侍卫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番。
沉了沉声音，毕竟是上过战场的士兵，虽然平时看起来不露山水，但是身上的煞血气一旦散发出来，让普通人根本无法相抵抗。
“严宽，我不想知道你和严飞是什么关系，同时也不想追究这件事情究竟从何而起，但是我必须警告你，身为殿下最信任的左臂右膀，你要担得起侍卫长这个称呼，且不可一时糊涂，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凭严宽的聪明才智，定然能够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警告声后，严宽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微微垂着脑袋，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眼眸微微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