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无法狠心
看到褚时晋到如今还不死心，皇上心里对他仅存的怜悯瞬间烟消云散，对这个从小疼在心坎里的儿子，可谓是失望透顶。与此同时，一起涌上心头的就是悔恨。
他后悔，当初褚时晋沉迷于美酒，贪恋于美色，这种表现初见端倪的时候，他就应该发现，然后加以制止。
如果那样，事情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说到底，这件事情也有他的过错，他过于的沉迷于过往的愧疚中。
这些年，他每一天都会想，如果那天年幼的褚时晋扯着他的衣袖，非要陪他一同狩猎的时候，他当时能再坚持一下，仅仅一下下，褚时晋也不会发生意外，最后落入深潭。
他本应该想到的，当时国家势力虽然强盛，但同时也成为了邻国的眼中钉，这一路上，自然不会顺风顺水。
那时褚时晋年龄尚小，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他的过错，因为他的疏忽，因为他一时大意，好好的孩子才会有上这条路。
想起以前的褚时晋，小脸蛋粉嘟嘟的，整个皇宫里总能听到他的欢笑声，清楚的记得，每次听到他的笑声，只觉得一整天的劳累都成了过眼云烟。
褚时晋，可是他的开心果呀！
最后，谁曾能料想到，那个被皇宫里所有夫子啧啧称奇的小皇子，最后会走上这么一条路。
沉迷于美色无法自拔，整日放荡于青楼这种烟花柳巷，最后竟然胆大包天的强抢民女，这种种行为，皆是一个皇子应该避而远之的事情。
不仅如此，看褚遂坚送来的奏折，上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着的命案，即使皇上想要袒护，此时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手心手背都是肉。
如今他如何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继续维护他，这么大的事情，岂是隐瞒能够隐瞒的住的吗？
万一以后真的被有心人查出来，那么离那些百姓知道也不远了，到了那是，他才真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眉眼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和高高在上，语气却是无奈，“如今你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朕以一己之力保住你，那朕该如何向那些信任朕的黎民百姓交代，你且回去想想。”
这句话跟舍弃他又有什么区别，褚时晋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相信，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父皇，果真会对他不管不顾，“父皇，你当真不理会儿臣，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恳请父皇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保证，以后定会好好用功，向二哥和三哥学习。”
皇上坐在高位上，看着下面泣不成声的褚时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即使犯了大错，终究是自己的孩子，是曾经真正疼在手心里的孩子。
如果他记得没错，褚时晋还是第一次求他。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以这种方式。
“哎，你可真是糊涂，你以为，你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朕都不知道吗？其实朕早就调查过了，只是从来没说过，朕希望你能自己想明白，在犯下大错前及时改正，可是，你终究还是让朕失望了。”
你终究还是让朕失望了。
这十个字就像是一个魔咒，循环往复的在褚时晋的耳边回旋，同样他也终于明白，原来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他害怕的是看到父皇眼中那抹失望。
只是，他明白的太晚。
晚到已经没有补救的余地。
整个人趴在地上，这是他打心眼里觉得最最卑微的姿态，可现在，他却不得不这样，然后小心翼翼的求着饶。
“父皇说的儿臣都明白，以前都是儿臣被眼前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一时迷了心智，这才犯下此等大错，儿臣让父皇失望了。”
事到如今，本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过看到褚时晋眼神中的悔恨，皇上还是心软了，呆愣了一会，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
那叹息声太浅，浅淡到飘进褚时晋耳朵里的时候，早已经变得无法察觉。
褚时晋微微掀起眼帘，看到身姿矜贵的父皇，脸上再也无法抑制的忧伤，连心脏都绷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着自己的样子，那种感觉就好像将要上刑场的犯人，心里有忐忑和恐怖，同时也存有一丝幻想，希望在紧要关头能够有人出手相救，将他救离于水火之中。
只是褚时晋真的不知道，这样的人，除了自己的父皇，还能有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以前瞬间的功夫，现在却让人觉得格外漫长。
褚时晋低着头，只觉得心脏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一颗心紧紧的悬着，所有复杂的情绪，倏然间涌上心头。
逼的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也许是这种氛围太过于压抑，褚时晋忍耐了许久，只觉得心脏都要碎裂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了。
“父皇，儿臣求求您，求您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褚时晋突然出声，终于把思绪飘远的皇上唤醒，微微垂下眼睑，轻挑眉头，考虑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地开口。
“罢了，你先回去，以后没有朕的命令，不得随意出府，权当是避避风头，你这件事，闹的实在有些大。”
虽然知道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不应该做出这等包庇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本应该以身作则，起到带头作用的皇子，可是看到褚时晋祈求的目光，皇上还是妥协了。
一瞬间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褚时晋粗鲁的用衣袖擦拭了眼泪，突然笑了，眉眼间有种劫后重生的欣喜和幸运。
他就知道，父皇一定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父皇是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男人，万万人之上，这世界上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如今只是件小事，父皇又怎么可能重罚他。
恐怕只是为了警告他，所以才闹这么一出。
褚时晋在心里暗暗想到，根本就不知道，他其实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大遭。
那么长时间以来，他的所作所为，早就足以让他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之所以能从地狱里平安无事的走出来，不是因为皇上的身份地位，只是因为他认错的态度较为诚恳，让皇上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