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来比试
一曲歌毕，清瑶停弦收声，面色因为体力消耗和过度的兴奋而涨得绯红。刚才她发挥的比任何一次练习都要好，她有信心，自己赢定了。
不出所料，长公主的脸上也露出了赞叹之色：“清瑶的唱功又精进了，堪称炉火纯青。而且这词曲很是不俗，这是你新得的曲子？”
清瑶志得意满地瞥了燕婉一眼，笑着对长公主回到：“启禀殿下，新科状元柳臣斐听过清瑶的琵琶，很是喜欢，这支曲子就是他特地为我填的呢。”
长公主点点头：“难怪，辞藻清丽，文采斐然，很好。”她又转头看向燕婉，“小姑娘，到你了，本宫很是期待，你有什么本事，能胜过状元的词曲，行首的歌喉？”
燕婉的心中也在飞速思索这个问题。
她前世掌握的声乐技巧自信可以不输给清瑶，而且现在身体的天赋也是极佳，但是！偏偏原身并没有经受过专门的声乐训练，少了这份打磨，她先天条件再好，也会比已然锻炼成熟的清瑶差上一些。这点差别哪怕只有毫厘，在长公主这样的行家眼里也会像黑和白一样分明！
纯然靠技巧最多只能拼个不分胜负，甚至还可能输掉，那么要想取胜，就只能在歌曲上下功夫……
燕婉无意识抬眸，正好对上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记忆中的一桩被百姓们当做皇家秘辛津津乐道的一桩传言。
据说这位长公主少女之时，曾经跟某位以美姿仪闻名天下的高僧倾心相恋，长公主愿以金枝玉叶之身下嫁，高僧据说也动了还俗的心思，奈何先皇知道此事却大为恼怒，认为有损皇家尊严，于是以雷霆手段强行令那高僧“坐化”，甚至将人挫骨扬灰，活生生炼成了舍利，以此来断绝长公主的念想。传说长公主一生未选驸马，只爱纵情声色，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燕婉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对了！
“民女也曾学了一支曲子，斗胆在长公主面前献丑了。”
她盈盈站起身来，拒绝了乐师们的伴奏，朱唇轻启，轻轻吟唱起来：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常相随……”
她的歌声很美，虽然比起清瑶稍显青涩，但是却充满着清瑶远远没有的灵气，宛如一支春日里的玫瑰，像爱情一样芬芳甜美，那丝青涩缠杂其中不但不突兀，反而像是暗恋的隐隐伤痛，将女子的爱恋与缠绵唱地淋漓尽致。
一曲歌罢，众人久久沉浸其中，而长公主更是已经听得痴了。
清瑶是唯一心不在焉的，此刻看到长公主的神情，不由得心中一紧，眼神中划过一抹恨色，立刻指着燕婉大喝出声：“大胆！你怎么敢编出如此艳曲，映射长公主殿下！”
燕婉诧异地挑眉，反问道：“不知道清瑶姑娘此话怎讲？”
清瑶冷哼道：“你听听你唱的都是些什么，一个女子痴恋圣僧，你还敢说这不是在映射长公主！世人谁不知道长公主和……”
她话说了一半，却忽然住了嘴。
长公主的事情虽然基本上尽人皆知，但却也是皇室秘辛，不能公开宣之于口的！
长公主斜睨着她，沉声问道：“嗯？本宫和什么？”
清瑶浑身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额触地，颤声道：“清瑶出口无状，说错了话，还请公主恕罪！”
长公主看不出喜怒，但是那双眸子却暗沉起来，骇人的气势让空气似乎都凝滞起来。
所有人不由得一个个都紧了声，大气都不敢喘。
正在这最紧张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轻笑传来。
燕婉笑着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清瑶姑娘说的是什么，但我这首曲子倒的确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女子恋慕圣僧的故事。”
顶着长公主凌厉的视线，她神色不变地讲起了唐僧和女儿国国王。
一朵最娇艳尊贵的人间富贵花，和一位十世修行的天生佛子，因为一场上天赋予的使命，在漫长的旅途中偶然相遇，才有了这支曲子。
这个世界并没有唐玄奘，更没有《西游记》，华夏五千年文明的魅力无法阻挡，众人哪怕还在战战兢兢，却也不由听得入了迷。
长公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恢复了原本的从容明艳。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淡淡笑道：“声音之道，丝不如竹，竹不如肉，古人诚不欺我。清瑶，你的歌技虽然登峰造极，天下难逢敌手，但也正是你过于追求技巧，所以失了自然，流于匠气，比不上燕婉的以情动人，今天这场比试是你输了。”
跪在地上的清瑶脸色一变。
却听长公主又继续道：“愿赌服输，从今天起，第一歌姬的位置就不是你的了，待会就回去收拾一下，搬出行首的房间。还有，三天后的宫宴献艺，就让燕婉替你去吧，就唱今天这支曲子，乐坊抓紧时间配上合适的舞蹈来。”
“殿下，清瑶知错了，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殿下！”
清瑶惊叫一声，仓惶地爬着扑过去想抓住长公主的衣角求情，但是却被婢女嬷嬷们拦下了。
长公主眼角余光都没有瞥她一下就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却又忽然顿住回头，望着燕婉低声问道：“那位女王和佛子，最后结局如何？”
燕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如实相告：“佛子天命在身，只能辜负女王的千般爱恋，万般柔情，继续黯然上路了。”
长公主轻嗤一声，不知是笑是叹：“是啊，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她一边笑着，一边在众人簇拥下径自走远。
拐过一道回廊，一个俊美如玉的青年迎了上来，笑着躬身行礼：“姑母。”
却是褚景渊，他不知在这里远远看了多久。
长公主哼了一声，手指点着他笑道：“好啊你，把我诓来乐坊，就是为了让我看那个燕婉？现在你满意了吧？”
褚景渊不置可否，跟在她的身侧信步而行：“姑母不也觉得，她比清瑶更出色吗？有她在，三天后的宫宴，咱们成事的把握就更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