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
嘭、嘭、嘭、嘭——!
突如其来的爆音迫使人们仰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迎接他们的却是从空中纷扬飘落的五颜六色的彩纸彩带。在怔愣瞬间后,人们很快接受了眼前与新年气氛相契合的欢庆仪式。不知是谁先吹了个口哨,很快就有人应和。
尹曼在呼哨和欢呼声中,看到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粉色纸花轻盈地栖落于闪着寒光的银链上。
那是一身做工十分考究的深灰色西装套装,胸前口袋有着不同寻常的轻微斜度,说明这很可能是定制的服装。领口旁露出的同色马甲面料彰显了主人的绅士风度,但在当下场合无疑过于正式了。
视线划过对方优越的下颌线——
砰!
急欲回头查看的尹曼被摁入一个宽阔的胸膛,速度之快超乎她的想象。对方以身体做盾,将她与外面可能存在的危险隔绝开,手掌有力地护在她脑后。
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咚咚、咚咚,是什么声音振动鼓膜,传入内耳,再传至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两秒,破碎的玻璃砸落到地板上打破了突如其来的死寂,有人放声尖叫。
尹曼收回逸散的神思,才发觉手指被硌得发疼。是了,她手里紧捏着那只用于签到的钢笔……她原打算用它锋利坚硬的笔头在他身上戳出一个血窟窿来着,如果有必要的话。可如果有必要,刚才……
想到自己差点一命呜呼,尹曼的背部几乎吓出汗来。她飞快结束了假想的“敌”我分析,朝门洞外看去。玻璃碴掉落的地方,有个人正侧躺在血泊中,头发半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处,不知是死是活。
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有四五个人出现在门洞外,拨开围在四周的人群。
“弗兰教授?弗兰教授!叫救护车——!”
“你好,急救中心吗?这里有位危重病人,刚刚不慎从楼上摔下来,大量出血,意识不清。请尽快派车到宾柯大街七十三号朗姆酒吧!尽快——!”
弗兰·葛莱德,现年六十八岁,出生于马休里,年幼时全家移民至梅撒帝国,从小成绩优异,从梅撒帝国皇家医学院毕业后,很快被皇家001号生物研究所吸纳为研究员,后来被授命为艾维生物实验室的负责人。在艾维地区建立新政府后,弗兰辗转于各地的实验室,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销声匿迹。
“散开!”有人挥动着双臂,“都滚远点,给他氧气!”
她本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了……
“你还好吗?”
尹曼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在问自己,耳廓上还带着对方呼出的余温。她连忙推开仍环抱着自己的男人,却在与他四目相对时被抽走了灵魂……
大脑急速分泌苯基乙胺抑制了她的思考能力。在移开视线几毫秒后,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有多么不得体,毕竟与人交谈时,目视对方才符合礼仪。于是,她重新鼓起勇气望向他。
天呐,她实在想不到该用什么赞美的词语去形容,只能争分夺秒地用视线描摹他的五官,再刻入脑海。对了,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噢,想起来了……
“我没事。”她说。
为了不让对方发现她过于直白的眼神,她只好又移开了视线,再看向他时,内心已恢复了平静。
对方朝她伸出手,“莫赛·里格,直接唤我莫赛吧。”
他的手指修长匀称,且蕴藏力量。尹曼扭头看了眼仍倒在血泊中的弗兰教授和围观的人群,整理了心情,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尹曼,叫我尹就好。”来自对方掌心的温热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莫赛没有立即放开她的手,而是微侧头看着她,压低嗓音促狭地问道:“会不会有些不太公平?”
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轻易乱了她的心跳,她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表情僵硬地回答:“抱歉,我只是认为这么叫比较好听。”
“好吧,”他笑起来眼睛是亮的,“yin。”
有人从门洞外的大厅走进来,“法学院的学生听好了,院长先生宣布派对结束,请大家尽快离开这里。”
“噢,拜托,派对不是刚开始吗?”
“出了这样的意外,你还想继续待在这?”
“意外罢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难道你要我离开这个世界吗?”
“哈哈哈,说的有道理。”旁边的人跟着起哄。
“随便你们,我只是听从院长的吩咐通知你们罢了。”
尹曼收回自己的手,却听对方问道:“你要走了?”
“是的。”她的回答没有片刻犹豫,但像是委婉地透露了自己的学生身份。她扫了眼不远处的签到表,问:“或许,你也是来签到的?”他当时就站在她身后,说不定早就知道了。
“忘了告诉你,我是新入学的博士生。”
学院开始招春季生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对于所处环境应该要保证绝对的了解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对现实失控的慌乱感霎时占据了她的心。她“哦”了一声,脚步一转朝外走去。
莫赛没有拦她。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清晰,很快,医护人员擡着担架和急救装备冲了进来。
一个白皙斯文的男人恰挡在她身前,看见她的时候,表情似乎很是惊喜,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那男人把手放到她背上,半揽着她走出他的视线。
……
目睹了一切的左森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家少爷落寞的背影——什么?又、又被甩了?
他走过去,犹犹豫豫地开口:“少爷?”
“走吧。”
少爷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日没什么不同,还是那样的风轻云淡。或许是他想多了,左森暗道。他不忘带上少爷的羊绒外套,在出门前为他披上。
救护车的前灯穿透了冬日稀薄的空气。寒风将莫赛的话送至他耳边,“刚才的男人看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