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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揽绝佳江景的高端中式饭店,顶着“黑珍珠餐厅”的头衔，肉眼可见地舍得在店内各处砸下重金。
还没有进包厢，游乐乐只是瞟几眼服务员的穿着和大厅区的内饰装修,便猜到今天做东的人十有八九是带着明确目的组这个局的。
无事求人，怎么会特地派豪车来接,还要挑在人均这么贵的地方吃饭？
厚实的木门被侍者推开，请他们入内。
刚进包厢，已经落座的三个男人的目光先是看到覃偲和程亦行,是起哄般的“哦”声；随即又看到游乐乐竟然才是挽着程亦行的人,那个“哦”的声音从起哄的四声,变成了别有意味的尾音上扬。
最尴尬的是,三个人进来，圆桌边的座位却只剩两席。
“那什么，服务员，加个座加碗筷啊！快点啊！”
两名侍者忙着加座添餐具,游乐乐注意到,两个空出的座位正好是一桌的上位，明显是刻意留出来的。
“程总，你可没说今天要带这么漂亮的女明星来啊，这不得让今天在场的女生都容貌焦虑了！”
“哎真是,女明星就是不一样。你看我家这个，今天打扮的像什么样……”
“这是老程给面子，你看一般人有机会见他带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出来吗，是吧？”
明显不过,这些人都在刻意捧着程亦行。
但让游乐乐不爽的是,在对方眼里，她就像是他的“附属品”,唯一的功能性就是衬托他——和那些奢侈品巨大的logo一般别无二致，都是彰显男性视角下所谓的“成功”姿态。
哦，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无聊酒局？真够无聊的。
在座那三个男人，其中两个还带了女伴，看起来大约都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听到三人刚刚的奉承话，两个女生面色多少有些不愉悦，撇撇嘴互相对视一眼。
她一句话都没开口说，莫名其妙先把两个女生得罪了。
两个席位加成三个，她坐在程亦行左侧，覃偲坐在他右侧。
方才那三个人自我介绍一番，她听得也不专心，只记住那三个也是他校友，头衔都是“某某总”……
哦，再加旁边这位“程总”，连一串直接消消乐好啦。
游乐乐在心里翻个白眼，随这些男人要怎么在酒桌上“打太极”，和她无关，自己不过就是个“移动背景板”。
昂贵食材的中式精烹和奢华摆盘，极力彰显东道主的殷勤。桌上还开了两瓶收藏级茅台飞天青印，实打实的社交场“硬通货”。
做东的那位谭总为显诚意，几乎每杯都是一口闷，其他两个副陪也喝得不秀气，唯独程亦行，每次只是意思一下，几圈喝下来，也就酌了两三小杯。
酒桌上半场主打一个校友叙旧局，聊的都是他们学生时代的各种轶闻趣事，游乐乐察觉出，他们在试图和程亦行套更多近乎。
唯一能融入进话题的女性是覃偲，不必喝酒，也依然能聊得自信飞扬。
只剩下她和那两个女孩，成了被话题“边缘”的存在。
游乐乐还不乐得加入他们的话题，扭头和自己另一边的女孩子聊起了天，夸对方戴的珍珠耳环好看，轻易打开女生之间的话匣子。
恰巧两个女生也心仪她身上的连身裙，委婉地打听是不是品牌赞助，价格贵不贵。
游乐乐倒很诚实：“裙子吗？是我自己的私服，反季打折的时候买的，大概一千五？”
“真的吗？好便宜啊！”
“我看你的包也好特别，是大牌的冷门款吗，我怎么都没看到过这款？”
“那个是国外设计师的小众品牌，不贵的，我记得海淘回来不到一千块。”
两个女生一听，眼中放光，问她可不可以分一下享衣服包包的品牌和链接。
她也乐得分享，当下打开手机去找自己当时的购物链接。
原本是其乐融融的女生时间，却扫兴地被人打破。
沉浸叙旧的几人听到她们聊天，其中那位做东的谭总语气讥诮，对自己女朋友说：“你也不看看自己跟人家差了多少！女明星能把几百块的东西穿戴得像几十万，那是漂亮，那是气质。你看看自己，这个身材这个外形，有得比吗？别整天就知道学这个学那个。”
谭总女朋友一听，不太高兴地垂下嘴角：“我也没长得让你丢人啊，而且我连打扮自己的权利都没有啦？”
“打扮了也就那样，你有这精力不能去多读点书？别一天到晚脑袋空空，就知道买买买。叫你和有文化人聊几句，你聊得上来什么？”谭总越说，神色越带嫌弃，“你但凡有覃偲十分之一的脑子，我平时都能跟你多两句话说。”
“是，你们是高材生，人尖子，我们普通人就这个水平，有什么办法。”
谭总和女朋友这边没吵完，另一位陈总也加入进来：“覃偲，你又是另一种极端。平时都不见你打扮一下自己啊，整天这么素面朝天的。你条件又不差，经贸系系花那是开玩笑的？你再稍微打扮下，化个妆，不得美成明星了？”
覃小姐笑着摆手：“我就算了吧，不追这些，也没心思花在这些事上。一大堆评职称、写论文，搞教研和带学生的事围着我，睡觉都快没时间了。”
游乐乐看了一眼覃偲，当场便有种要被气笑的冲动。
直男的眼睛永远看不出，女人在为了漂亮这件事上做了多少背后的努力。可是同为女性，她只要扫一眼，就能看出覃偲下了多少暗功夫。
底妆遮瑕好又轻薄透亮，看似野生分明的眉毛实际也细致勾勒过，眼影和腮红还是营造氛围感的低饱和奶杏色。
更不要提精心修饰过的睫毛和内眼线，以及她指尖上清透隐约却不失存在感的裸粉色美甲。
比起那两个女生个性张扬的妆容，这种看似毫不费力的美，确实在异性眼里如同天然。
可是她一点也不喜欢覃偲这样的行为。
一面标榜自己对这些外在变美好的事物一窍不通，像是怕显得自己落俗低t档；一面却又享受利用这一切获得别人眼中“毫不费力天然美”的赞叹。
努力让外在变得美好，什么时候成了人跟人之间贬低嘲笑对方的方式，和自我深觉羞耻的行为？
然而听到覃偲这么说，谭总更来劲了：“看看，真正有内涵的人就是内心强大，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外表包装。这就是聪明知性的女人跟你之间的差距……当然了，游小姐这样天生丽质的，就是当明星的料，那是人群里拔尖出来给大众观赏的，这种可以创造价值的美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