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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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乐本来以为,被肖莹看出什么后，多少会逃不过被追问。
但那天从溪边回来，肖莹没有多问一句,反而体贴地对她做了个嘴巴拉紧的示意，意思是自己不会告诉别人。
这么温柔且暖心的队友,游乐乐简直不能更喜欢她了。
“小游姐，明天就下山了，这趟你都没看到个金丝猴的正脸,你遗憾吗？”
黑黢黢的夜里,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睡前的夜谈。肖萤躺在她边上的睡袋里,忽然这么问她。
“遗憾算不上吧,毕竟我也不是抱着这样期待来的呀。”
“也对哦。不过跟你说，我还是有点失望的。你知道吗，我们几个私底下管进山追猴成功叫‘讨彩头’。意思是那么难追的猴群要是我们都能成功追到，那接下来肯定事事都能顺利。”
游乐乐安慰她：“那天也算见了啊,只是它们太害羞,不好意思给我们正脸看嘛。”
肖萤说自己从没追过星，但现在隔三差五来山里追这些动物，感觉就跟她的朋友们追星一样，她算是体会到那些粉丝日日辛苦追爱豆行程,却总是不得一见的失望了。
游乐乐被她逗笑。肖萤问她笑什么，游乐乐说：“我们这样的行为，放在饭圈那可不是一般的‘追星’。又是捡粪便样本，又是深入人家的居住地,用粉丝的话说,这叫作‘私生’行为，过度深挖偶像的私生活,连粉都算不上。在饭圈里我们这种行为不但见不到偶像，还会被人报警，挂到互联网的城墙上被‘千刀万剐’示众的。”
肖萤听懵，咋舌感叹道：“哇，你也追星啊？怎么这么了解？”
游乐乐跟她投缘，不介意和她多聊几句：“我不追星，只是身在这个行业，有所了解。”
“原来你在娱乐圈工作啊！那你是做那种明星经纪人吗，还是做电视节目？”
“都不是。我……算是个写歌的吧。”
这么说，也不算骗人吧？
“那你是音乐人啊？好厉害！”肖莹声音里满是崇拜，然后又说，“小游姐，我觉得你也挺适合做歌手啊。你看你会写歌，肯定就会唱，而且你长得也好看。光做幕后多可惜啊，你努力努力，争取去台前多好！”
“谢谢你夸奖。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台前啊。”游乐乐说得一本正经，“那借你吉言，说不定哪一次再见面时，我就能站在舞台上唱歌给你听呢？”
“那到时你可别忘了告诉我！我绝对买票，去演出现场给你加油……”
程亦行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她们聊天，偶尔在黑暗里，发出如同在笑的鼻息。
游乐乐才懒得管他是不是在笑自己，侧过身继续和肖萤闲聊……聊着聊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困了，没说话，很快她们都睡着了。
半夜，游乐乐再睁眼时，是被两声刺耳的枪.响惊醒的。
她在黑暗中浑身一颤，坐起来时，发现周围的人都醒了。
“是不是枪声，我没听错吧？！”
“肯定没。我也听见了，两次！”
“北面传来的，听起来离我们只有一公里不到的距离啊！”
“开.枪的应该是同一个人。”程亦行在枪响完没多久，就迅速穿好外套和鞋，拿上照明手电，“听声音像自制猎.枪，不太专业，也不像有经验的盗猎团伙。我去看一眼，对讲保持联系。”
“小程，不能一个人去，我跟你一起！”
老鲁也已经起身，迅速穿好外套和他一起出发。
留下来的几个男性安慰着游乐乐和肖萤，又拿出应急灯将营地照亮。凌晨一点的森林里黑黢黢的，刚开始游乐乐还能偶尔在那片漆黑里，看见两簇手电筒晃过的光，后来就逐渐看不到了。
被浓重的黑暗所包围，前方又是未知的事故……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开口说话。
游乐乐抓着自己睡袋，攥得很紧。
她努力想要暂时忘记他师父是怎么去世的，可越是刻意想忘，那些只言词组就越是清晰，甚至在她脑子里变成画面，然后套上他的脸……
她是真的害怕了。
“小汪，小汪！”对讲机的频道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皆是一骇，老鲁声音嘶哑，大叫道，“联系值班室和警.察，有人受伤，需要立刻送下山！还有，你赶快把大家包里用得上的纱布和干净衣服都拿来止血！”
“谁受伤了？不会是……”
“程亦行呢？！”
游乐乐的声音抢着小汪的，一起发了出去。
她心跳几乎快停止，直到那头声音再次随对讲机亮起的灯传来：“不是我，是偷猎的人，猎.枪走火把自己打伤了。”
她这才重新获得呼吸的能力，大口地喘气，试图压下一场虚惊。
但不妨一整个晚上的混乱且惊心动魄。
莫名其妙的枪.响、突然冒出的偷猎贼，最后变成争分夺秒的山地营救……等程亦行他们从事故点再返回来，已经是凌晨四点。
天仍未亮，照亮营地的应急灯因为使用时间过长，电能即将耗完，已经从开始的明亮变成了此刻的晦暗。就是在这种光线里，程亦行从及他半身高的灌木里走出来，昏黄的灯打出他暗淡的轮廓，照出他外套上渗进的暗红血渍，还有他满手的血。
直逼惊悚片的场面，令所有人狠狠吓了一跳。
程亦行倒是冷静，开口说：“哦，那个人的。”
哪怕知道他没受伤，游乐乐的心还是狠狠被揪了下，难过得不行。
她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因为害怕，也因为回不过神。
他的样子太吓人了，就跟刚才她脑海里跳出来的那些画面一模一样……
在其余人都围上去问长问短的时候，她默默退出来，独自坐到一边。
程亦行上山总共只带了两件外套，他把沾了血的外套脱下来塞进包里，顺手拿出前两天沾了泥水，被换下的另一件穿上，换好后又拿出自己杯子，用了一杯水，洗了把脸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