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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乐猜到,今晚那个局面，父亲一定会生气。

果不其然，晚上赵女士下班回来,看她一个人在家，问她老游去哪儿了,游乐乐闷闷不乐说：“他在店里，我先回来的。”

“你怎么把你爸爸一个人丢在店里？他脚那么不方便……”

“他要我跟一个变态吃饭！”游乐乐气愤对母亲倾诉，“我为什么要跟那种人应酬！”

赵女士一脸惊愕,还没有时间来得及了解前因后果,大门就被从外打开。

是陈文康把自己师父送了回来。

游东林一进门,被陈文康扶着,在沙发上坐下，板着脸对游乐乐严厉说：“过来！”

“爸爸，你如果是要责怪晚上的事，我一个字也不接受。”

游乐乐一动不动,站在离父亲最远的客厅一角。

“不管你为什么叫他什么‘何老师’,他在我这里就是个变态！你要我跟那种人吃饭，还要他帮我出什么专辑办什么巡演，我觉得很恶心，这种感觉就像你在逼我去卖身一样。”

“t卖身？这种话你居然说得出口！”

游东林被她气得抡起手边拐杖,要站起来揍她，被陈文康一把按住。

“师父，您有话好好跟她说啊！”

“我说好话她听进去过一次吗？！游乐乐，我辛苦安排个见识广的老师跟你见面,让他看看你能不能继续弹琴,出你的音乐专辑。我都不逼你了，你要搞音乐我支持,我这个爸爸做的还不够吗！你居然对我说得出这种话！”

“乐乐，你也要再气师父了，你认个错好不好？”

陈文康不想见他们父女闹成这般模样，恳切劝游乐乐，“师父脚都这样，为了今天这个饭局，他还坚持亲自去下厨，你知道吗？结果你还跟对方动手，师父为了你，低声下气亲自和对方道歉。你难道都不理解吗？”

“可是我为什么要跟一个色狼吃饭，我为什么要讨好他！”

“色狼？乐乐你是不是搞错了？”陈文康满脸诧异，“何生这些年捐好几个希望小学，连新闻都上过的好人，怎么可能是色狼？他平时待我们都很有风度，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捐过希望小学，就是一定好人吗？他在背后干过什么，你们真的知道吗？你们看没看到过新闻里，有多少小孩被所谓大人眼里的‘好人’伤害猥亵过……”

“游乐乐，你够了！”

游东林暴怒地打断她的话，眼中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我终于知道，何生今天讲你被这个乌烟瘴气的圈子教坏了是什么意思！人家劝你继续弹钢琴，你不仅不肯沉下心来做艺术，非要继续当那种丢人的小明星！这都算了，你到底哪里学会了这种看谁都要恶意揣测别人的坏习惯！在你眼里哪个都脏是吗？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遇到的那些人一样了是吧！”

听父亲说完这番话的瞬间，她全身都在发抖。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已经攀升到极致的愤恨，还是因为此时此刻自己在哭。

“哭，你还有脸哭！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什么脸哭！”

游乐乐已经完全不想理父亲，她顾不上擦掉眼泪，看向赵女士，用颤抖的声音问她：“妈妈，你信我吗？”

赵女士从一开始，就处于一个懵住的状态。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在丈夫进门前多听女儿说几句，就莫名其妙见证了这个家的又一场硝烟之战。

然而赵女士比自己急脾气的丈夫要理性得多。

“乐乐，你能不能先告诉妈妈，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

“你看妈妈，你会问我发生了什么，可是爸爸永远不会。他永远都觉得别人嘴里说的都是对的，我说的永远是错的！”

她含着眼泪，又看向游东林，“我被网上骂那些难听的话，你就认为一定是我做了不好的事，才会被骂；我被人说包养找干爹，你就怀疑我是不是真的为了上节目，做那种不道德的事……甚至连我说那个人是个色狼，你都认为是我学坏了在污蔑别人。”

她的大拇指的指甲深深攥进指腹里，产生尖锐且清晰的疼痛感。

“我一点也不想再提今晚发生了什么，说到那些只会让我更加恶心。我就是觉得很难过，也很可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受爸爸信任的人竟然是我。”

她说完，一口气跑上楼，将房门重重关上并反锁。

赵女士后来在外面敲过几轮房门，游乐乐也没开门。

楼下传来隐约的争吵声，她戴上耳机，把音量开到很大，让外面的声音再也进不到自己耳朵。

她不是不会哭的人，但每次哭也只是一会儿，发泄完就好。

可是现在一个歌单循环完，脸上还是湿润的，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流这么多眼泪。

程亦行的电话进来时，她的歌单刚开启第二轮循环，就被电话给打断。

游乐乐没有立马接，而是擦掉眼泪，深深呼吸了好多次，让自己的鼻音减少一点，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

她调整了很久，甚至到对方的电话都主动挂断，她还在深呼吸。

一直到她觉得没问题了，才清了下嗓子，将电话回过去。

程亦行接得很快，然而接起之后，两个人同时有那么一小会儿，都没有说话。

“我……刚才在收东西，没听到手机响了。”还是她先的开口。

“你哭了。”

对方用的是陈述句，连一个疑问的音调都没有。

“我没有……”他想要掩饰。

“为什么哭？”

“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