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想念
气氛再次变得凝重了起来，我想到了刘芳，想到了那个在我梦里出现过的天才少年，我扮演成了他，虽然不至于是一个疯子，但和表演型人格有些相像，我同样是在尽力模仿一个人，仿佛他随时会活过来一般。可我身上出现的问题和苏妍又不一样，我的主观人格是特立的，他知道我此刻是在做什么，并且会随时传给大脑中枢，告诉我此刻做的事情可能违背了我的本能，时时刻刻的发出危险信号。
在这种紧张刺激的情况之下，我会时时刻刻的保持着理智。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解释道：“苏妍如果是跟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当她的情绪出现一些危险的时候，身体应当就会给出反馈，可是没有，这就意味着，这个表演型人格和妄想症出现的时间已经很早了，甚至有较长的一段潜伏期。”
“她的本体意识没有选择排斥，甚至还选择了接受，说明她在这个精神失常的过程当中是开心的，甚至是刺激和痛快的，她享受这一切所带来的痛苦，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姜渔笑了笑，把瓶子里的酒一口喝完。
“我当时听老张说到这里的时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我前面说到过，她以为自己是心理医生，那么这个概念，是在什么时候存在的呢？”
我忽然觉得后背汗毛倒立，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她其实是在精神病院生活了一段时间，然后模仿了那些医生？”
姜渔打了一声响指，笑着点了点头。
我却笑不出来，此刻的震惊用语言都难以形容出来，我所认知的世界好像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动摇。
当一个精神病人用模仿的方式获取了医生的信任，并且从里面逃离，你不知道是应该佩服她，还是害怕她。
夏天喝着喝着就挪到了我的面前，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的另一只手还在夹着烟，看到夏天过来，便将那一根烟掐灭，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姜渔看了我们一眼，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所以，你们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对这些事情好奇了，因为苏妍和特别，特别到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灵异世界，但却诡异无比，曲折离奇，你很难相信，她是真实存在的，还是真的由一个人的大脑完全幻想出来的。”
姜渔点上了一根烟，继续靠着窗，将视线看向了窗外。
“听完老张的故事三天后，我便重新见到了苏妍，她化着浓妆，耳机里面传来的是戏曲的声音，她告诉我，这一次重回故地，是想要结束这一切，她好像一切都明白过来了，也不再胆战心惊，也不再畏首畏尾，她选择面对或是接受这一切，面对所有的复杂问题。”
“她连续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我们住在那栋房里，每天看起来无所事事，却要陪着她演戏，当然，这一次她是自己自道在演戏的，每次摔东西的时候，她都会哭哭笑笑的大闹一场，然后把自己灌醉，强迫入眠。”
我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她是怎么变好的？”
“她有一天读懂了艺术家所有的话，那个虚幻所构造出来的世界，其实并非全是阴暗面，他以死来证明白桦镇的人不是疯子，是苏妍心里装着一个疯子，他用这种伟大的壮举，来唤醒苏妍内心真正的自己。他做到了，她也做到了。”
“如果将整件事都重新回过头来复述一遍，你们很容易就能发现，恶魔也许并不在现实中出现，但一定会装在人的本心里面，当她的心里装着恶魔时，看谁都有恶魔，恶魔无处不在。”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庆幸无比，因为我发现，我和夏天所看到的世界也有很多面，他们虚幻交错，阴暗交错，可最终呈现在我们的眼前时，依旧是完整且完美的一面。
我们时常误入险途，却从未踏上不归路，我们看过很多的鬼怪，却始终相信美好。
如果苏妍一开始就相信，这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她也不会看到那么多的阴暗面，并且和它们混淆，她一定会从泥潭里面爬出来，像个勇士一样和他们战斗。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但是这个想法之所以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是出于我对苏妍的怜悯。
怜悯之心并不可贵，至少从我的潜意识里面看，姜渔要不是因为怜悯，也不可能刻意接近苏妍。
“你其实还忘了一点，打开那个阴暗面的人，除了艺术家之外，其实还有你。”
我看向姜渔，由衷的佩服道。
姜渔摆了摆手，又开了一瓶酒。
“我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厉害。花婆婆走的那天，我在纸扎店手作了很多的鲜花，可是当我要烧给花婆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她真实的名字都快忘了。”
“如果我一开始就有使命感，花婆婆早就退休了，享受了天伦之乐，也不会在将死之时，再去走那一遭。”
我终于明白，姜渔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要将故事分成两部分，有一部分是她不愿意提起的，即使这个故事和她没有关系，但总会想到重要的人。
“你想花婆婆了吗？”
我声音有些哽咽的问道。
姜渔喝着酒，脸色淡然的点头：“没有一天不想的。”
夏天轻轻抱住她，我则叹了口气，主动离开了房间。
我终于醒悟过来，姜渔作为引路人，她不老老实实的待在纸扎店里面做生意，非要跟我们混在一起，其实不是玩世不恭，也不是想要保护我们，而是她清楚的知道，以前没有做到的那些事情，通通要弥补过来。
不管是为了我们也好，为了花婆婆也好，都不是为了她自己。
这一晚我几乎没有怎么睡着，客厅开着电视，我就睡在沙发上，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夏天正在拖地，她说姜渔出去了，好像是去台球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