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怪人

下雨天。天空落下一道道细线，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撑着伞行走，我们从大学校园离开，三三两两，或并肩，或就此分别。

往外的有一条路是通往台球厅的，我在女生宿舍门口等夏天下来，将她手中的伞接过收起，然后把手上举着的这把伞往她那边递了一点。

雨不大，但接连下了快一周了，我们生活照旧，雨势却没有停歇的念头。

夏天走着走着说道：“我去见过韩露，下个学期她还是要回来上课，不然，到时候学分不够。”

我只是点了点头，下意识的问道：“那她还有说什么吗？”

夏天忽然停下脚步，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我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关系，泰山挺好的。”

自从那件事之后，泰山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我们知道他脑海中少了一根弦，那段失而复得的记忆对他来说并不友好，但这就是姜渔做的手笔，需要抹除一段记忆，就要把原先的记忆找回来覆盖上。

这并不是什么很高深的手段，因为原理是和电击治疗差不多的，只不过一个有时效性，一个是永久的。

我宁愿相信泰山以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我看过他的梦境，有些事情真不是用言语可以表明，他压抑在心里这么多年，只有潜意识里面还藏着，轻易不表露给外人。

我窥探了他的秘密，在他面前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见他沉默寡言，也不敢和他走得太近，总担心他会想起一些什么。

“韩露倒是不太担心，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因为完全超脱于我们的能力之外，很有可能会出现我们无法解决的问题。”

夏天难得感慨，这一番话同样意味深长。

我只是微微点头，想到了一件奇怪的事，便问道：“你听说过催眠的理论依据吗？”

夏天看了我一眼，直接回道：“也是心理作用的一种吧？但是我觉得，对泰山没有用。”

我忍不住笑道：“你学学，到时候找他试一下。就算对泰山没有用，对韩露也是有用的。”

“她又不是失恋，要什么催眠……”

我竟然无言以对。

此时到了台球厅的屋檐，我们透过烟雾缭绕的台球厅，看向柜台上坐着数钱的姜渔，径直走了过去。

她眉开眼笑，最近没少赚钱，心情似乎很好。

“你们来啦，帮我打扫一下，晚上请你们吃烧烤！”

马上就要期末了，我和夏天晚上都要去复习，所以正想拒绝姜渔的好意，发现夏天已经拿起了扫帚。

“你倒是热情。”

我走过去，拿起了另一把扫帚，两个人开始扫着地上的烟头。

大约半个小时后，姜渔数完了钱，一起帮我们的忙，把垃圾都丢了出去。

烧烤的地点就在附近，姜渔似乎跟老板很熟悉，点了不少的东西，然后让老板送到小区门口，到时候她会下来拿。

然后我们便先回去了。

姜渔很害怕油烟，这种害怕并不是觉得油烟脏什么之类的，而是真正源于心底的恐惧。

我也是之前偶然间发现的，所以在外面吃饭，她很少去路边摊，就是觉得油烟味太大。

按照我的猜想，这种人间烟火对于她的体质来说，恐怕是一种不大不小的冲击，所以她是本能的抗拒。

我们到了小区门口，她又去小卖部买了几瓶啤酒，然后主动去开门。

我提着东西站在后面，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去楼下等烧烤送来，姜渔就主动开口了。

“东西放下，你先在楼下等着吧。”

我叹了口气，只能先将东西放在门口，让她们自己提下去，转而自己去坐电梯。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小区进出的人很少，就连平时都要排队的电梯，人都少的可怜。

雨还在小，我撑着伞到了门卫室门口，给大爷发了一根烟。

对于社交礼仪，我现在拿捏的越来越好了，在发烟的时候，总是能找到一些更好的机会，但是这个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大爷今天好像也乐的清闲，不像平时要坐在里面，反而是跟我一起站到了门边。

“大爷，下雨天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不去里面坐着啊？”

“今天人很少，奇怪。”大爷嘟囔了一声，才转头看我。

而我已经点上了烟，同样也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空气仿佛静止下来了一般，我们在自说自话，丝毫没有听到各自的问题。

我打算化解尴尬，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我得在外边看着，有时候这根杆子因为被水泡的太长时间，容易漏电，我得看看线路有没有烧坏。”

原来是这样。

“大爷，这边的人少了很多，是不是小区还有另外一个出口啊？”

他指了指我们的后面，说道：“喏，那里就是，但是那边平时不会轻易的开，只有下雨的时候才会开门，因为这边积水，行人走的话不太方便，那边的排水好，地势也比较高，行人好过路。”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发现今天回来的时候，这边人比较少呢。

“你们刚才不是上去了吗？怎么你又下来了？”

我解释道：“等个外卖。”

大爷忽然笑道：“其实不用特意等着的，来的时候让他放在门卫室，反正我是经常在的，你到时候直接来拿就好了。”

我不好意思的回道：“没关系，反正是没什么事情，就当是下来抽烟了。”

大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