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采珠勿惊龙.2，鲲鹏之变》（1）

400#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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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英国籍货轮“凯瑟克”号，正漂荡在风暴中的挪威海上，甲板和货舱内，堆满了从深海中捕捞上来的大西洋鳕鱼、比目鱼……此时整个海面乌云密布，巨浪将这艘船掀得如同海神手中的玩物。舱内一筐筐的鱼，多数被晃得掉落一地。奇怪的是，整艘船从驾驶室，到甲板，再到货舱，空无一人，只剩船舵孤零零地偶尔左右转动几下。

深蓝色的海浪，不断拍打着钢铁船身；令人不安的涛声，充斥着整个海面。突然，水中猛地现出一条长满吸盘和肉刺的巨大触手，迅速抓在“凯瑟克”号的甲板上，长度几乎超过船体的宽度。紧接着，海面逐渐显露出一个巨大的黑影，伴着十几条同样恐怖的触手，从水里伸了起来，牢牢攀住船身。当那个黑影完全露出水面时，只见两只绿幽幽的眼睛，冒着鬼火，镶嵌在满是皱褶的皮肤里——竟是一只巨型章鱼。

巨型章鱼完全抱住了船只，面对甲板上堆满的海鱼，张开了巨口，露出成排刀锋状的尖牙，远远看去，就像一只狼蛛扑向了被网住的昆虫。

不过，此时在距离这艘货轮稍远的四周海面上，隐约现出几艘护卫舰和科考船，藏匿在波浪里，形成一个圆形，远远地将“凯瑟克”号包围在内。

东面海域的一艘护卫舰，舰桥指挥所里，一名海军长官正举着望远镜，盯着货轮上发生的一切。他的海洋迷彩服外穿着橘黄色的救生衣，仿佛做好了船沉、落水的最坏打算，片刻后，他下令道：“fire（开火）！”

炮塔刚一开火，货轮甲板上的巨型章鱼，先是猛地抬头怔住，似乎听到了远处的炮声，接着朝炮火袭来的方向一声愤怒嘶吼，露出满嘴剑齿，最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松开船身，掉头向海里滑去。“凯瑟克”号在这幅度巨大的动作之下，竟被带动着侧翻过来。

就在最后一条触手即将离开甲板时，数发炮弹飞了过来，准确命中船只，剧烈的爆炸，将那条触手炸得粉碎。可是，这只海怪已经完全入水，断一条触手，并无大碍。此时它先是猛地深潜，而后朝着相反的方向猛蹿。

尽管货轮已被炸裂，巨型章鱼也已入海，但东北和东南方向的两艘军舰，仍旧火力不停，炮弹不断落在海面上，爆炸声响震天。

而与军舰相对的西面海域，两艘大吨位科考船上，船长各自下令：“castthenet（撒网）！”

巨型章鱼先是受了惊吓，此时又惊骇于背后的炮声，更是加快了速度，岂料几分钟后，却一头撞进了西面海中早已布好的渔网里。而南面、北面，还有数条船只，也做好一切准备，三面合围，朝中心收拢。其实，那只庞然怪物，无论往哪里逃，都是死路一条。

<2>

如果将目光顺着水中渔网里的巨大海怪继续往下移，就会发现，在另一片幽静的深海里，有座堡垒般的钢铁建筑隐匿其间，看起来好似是将石油钻井平台由海上移到了深水里。但这座奇怪的建筑，其实要比钻井平台复杂太多，说成人类想象中的未来宇宙空间站，或许更合理。

只不过，它不在太空，而在深处静谧的大海。

在这座水下堡垒里，一间白色光亮的手术室，五六名戴着口罩与防护面罩的医护人员，正围着手术台，上面绑着一名男子。这名男子浑身赤裸，头发与眉毛均被剃光，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被医护人员死死摁住，随后一针打了下去。

手术台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一套奇怪的装备，材质看起来绝非金属，而是某种仿生材料，造型也奇怪至极，令人匪夷所思地分为三个部分。上面的部分是半椭圆形，像是由五六片巨大的鱼鳃组成；中间的部分是弓形，稍微有一点类似潜水时用的空气瓶，但比那要狭窄得多，也更长一些，乍看之下，又有点像是鲨鱼的背鳍；最下面的部分由两副同样的装备构成，仿佛一对脚蹼，如果大胆些的话，可以说，更像是一对尾鳍。

这些只是从外形上而言，其实，这套装备不仅仅是看起来非常精密复杂，并且似乎每部分的内里，都还有某种动力系统或是功能系统。另外，尚有不少散落在一旁的零部件，也许能够将这些全都联成一个循环整体。

随着那一针打下去，手术台上被绑住的男子，慢慢停止了挣扎，意识逐渐模糊。一名医生将手术刀点向男子的耳根上端位置，随后大略顺着耳郭，由上往下拉开，刀口深没入皮肉，接着从创口向脑腔内插入一根管子。

男子此时已经完全昏迷，闭上了眼睛。他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在这间手术室隔壁的仓库内，竖立着一只只巨大的玻璃水棺，像是一口口竖立的棺材。

玻璃水棺之内，是一个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但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鱼人，因为他们的肉体，与刚才所说的那套装备，连接得根深蒂固，就像是嫁接的树枝一般，接穗与砧木早已紧密结合，不分彼此——那几片鱼鳃状的装备从他们的双耳耳后部位生长出来，绕到头顶中央结合；既像空气瓶又像鲨鱼背鳍的东西，直连脊柱；两副尾鳍分别生长在双脚后跟到小腿肚的位置上。

这些鱼人或者说鱼怪，在那些巨大的玻璃水棺内，焦躁发狂地不断游窜、撞击，偶尔也有几个正处于昏迷中，或许是睡着了。

广播里传来声音：“specimennumber400prepares（400#标本，准备）.”

这时，无数玻璃水棺中的一口，开始被自动传输出列，接着进入轨道，滑向一个入口，不知通往何处。

水下堡垒里的一间指挥大厅里，百十来号人，全都穿着白大褂，应该都是科学家或者研究员。整个室内就像是卫星发射基地的指挥中心，这些人坐在一排排仪器后。不过最前面的巨大显示屏上，却并非太空宇宙画面，而是一片蓝色的深海，四周都有岩壁，看起来像极了深海角斗场。显示屏画面的右边有个画中画小窗口，显示的是一部由上而下的传输电梯，侧旁还有数值在不断变化着。

广播中的声音：“500metersdeep（深度：500米）.”

指挥室里没有太大反应，不过画中画变大了，原来那不是往下的电梯，而是那口被传输出来的玻璃水棺，正在一架海底升降机的轨道上，不断向深海下沉。而四面的玻璃此时已被抽去，整个水棺成了水笼。被关在里面的男人因为快速下降带来的剧烈水流冲击，而不断地游窜撞击着，畸形得像只鱼怪。

一会儿后，广播里传出：“1，500metersdeep（深度：1，500米）.”指挥室里有了些小小的议论，不少人的脸上开始充满期待和兴奋。

水笼继续下潜，屏幕旁边的数字不断跳动，当广播中传出“3，000metersdeep（深度：3，000米）”时，整个指挥室内反而变得一片寂静，似乎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等待什么。

广播声：“releasethespecimen（释放标本）.”

水笼被打开，笼中的男人惊恐地瞪大眼睛，朝四周看了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游了出来。这里已是水下3，000米，按理来说，几乎是没有光线的，但这片水域仍能显示出海的颜色，显然在这片角斗场，到处都有海底照明设备。

广播声：“releasekraken（释放海怪）.”

男人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他对面的海底崖壁，响起类似闸门上升的声音，片刻后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缓缓游了出来。那个畸形得像鱼怪一样的男人，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危险，目不转睛地盯着。

突然，阴影中现出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和其周围满是皱褶的皮肤，紧接着，庞大的身躯闪电般游出，挥舞着数十条巨大的肉刺触手。

男人恐惧至极，本能地转身便逃，朝一旁游窜，但巨型章鱼紧追其后。谁知在这生死存亡之际，那男人却突然在水中定格，紧接着，数缕血液从全身各处飙出，半秒钟后，整个人似乎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压缩得小了一号，如同一个被踩扁的易拉罐。

当巨型章鱼那满是吸盘肉刺的触手即将抓到他时，男人的整个身子却突然间炸得粉碎，大团的血污在深海中扩散开来。

广播里传来声音：“hpse1，missionfailed（高压自爆，任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