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谜宝藏系列之二通天之塔(上)》(24) - 秘宝局中局:绝境探险小说 - 二郎神犬马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第一百五十七章《谜宝藏系列之二通天之塔(上)》(24)

执念

这个人,是阿桑。外面又吹起了山风,虽然强度不如前天,但吹在身上同样寒冷彻骨。这么晚了,阿桑会到什么地方去?方济舟想起白天对他说起的那句话,心里有些后悔,如果他知道那句话会对阿桑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当时是绝对不会说的。这样想着,方济舟打算找到阿桑,向他解释清楚。当然,他不会把拉提姆老人告诉自己的那些事说出来,所谓的解释也会是些模糊不清的谎言,但总好过像现在这样,让他对自己耿耿于怀。

方济舟拿上手电筒,摸索着朝采玉场的方向走去,果然在一处崖壁下找到了阿桑,他正在不停地抽烟,烟头不时忽闪一下,映照出他眉头深锁的脸。他显然也发现了方济舟,只是假装没看见。

“这么晚了,外面挺冷的,回去吧!”说完,方济舟尴尬地轻咳两声,算是开了个头。

“不用你这么好心。”阿桑的声音就像山风一样冰冷:“去找你的宝藏吧。如果想发善心,就早点儿回来帮我妹子收尸。”

“她得的什么病?”方济舟赶忙问。

“喀什的医生说,她得了白血病。”阿桑深深叹了口气:“治病需要很多钱,就是把我卖了,也交不起。”

“阿桑,”方济舟挠了挠头发:“白天我说的那些,都是玩笑话,你别当真。你想啊,你爸怎么会把藏宝的地方告诉我一个外人?”

“别解释了,”阿桑猛吸了一口烟:“我爸如果什么都没说过,你怎么知道有宝藏这回事?”

“我白天去采玉场,听见了你们父子俩的对话,所以…”方济舟欲言又止,虽然自己的话中也有部分实情,但关键部分,方济舟不得不骗他。

“真是这样吗?”阿桑又吸了一口烟:“既然你听到了白天我和父亲的对话,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是个贪财的人,但如果钱能救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方济舟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这趟过来是越描越黑,不但没有解释清楚,反而让阿桑对自己的怀疑又深了一层,尤其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回到洞穴,方济舟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忐忑。但究竟是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让方济舟觉得忐忑不安的原因太多了,多到让他理不清头绪。

方济舟蜷在火堆旁,一边发呆,一边朝火堆里扔柴火。红色的火焰不断闪烁,看得方济舟眼睛发胀。他突然有些后悔白天做出的选择,如果自己不是一时冲动说什么要去找通体之塔,也许阿桑就不会误解他了。

后半夜,方济舟再也睡不着了,索性主动把添柴火的工作全揽了下来,让包子和买买提好好睡觉。天快亮的时候,阿桑回来了,他两眼通红,显然一宿没合眼。

拉提姆老人一大早就去采玉场了,阿桑很快跟了出去。不一会儿,阿桑一个人回来了,他走到方济舟面前,神秘地对他说:“跟我走,我爸要单独见你。”

“哦,”方济舟糊里糊涂的站起来,心里还纳闷儿,会不会拉提姆已经把昨天和自己的谈话内容告诉儿子了?他们毕竟是父子,上阵还不离父子兵呢,更何况老人的女儿得了重病,急需钱医治,父子俩统一思想很重要。

心里有了这么个解释,方济舟也就不去多想,索性跟着阿桑往外走,离开山洞的时候还故意垫着脚尖,包子和买买提还在睡觉,方济舟不想把他俩吵醒了。

走出山洞,阿桑没有去采玉场,而是带着方济舟往山的深处走去,那是一条陌生的山路,自从上了慕士塔格山,方济舟对路有了新的理解,凡是有石头坑可以落脚,有突兀山岩可供攀爬的地方,都算是路。路当然不好走,阿桑却已经习以为常,他在前面健步如飞地走,方济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中途还摔倒了好几次。但方济舟不想被他看不起,所以一直没叫他停下等他。

感觉走了很久,他们来到一处山崖前,阿桑终于停住了脚步,四周出现了皑皑白雪,到处都是奇峰险石,就连他们脚下所谓的山崖也只是一小块覆盖了白雪的岩石,这里的海拔应该接近六千米,方济舟大口喘着粗气,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脏出奇的沉重,高海拔带来的强烈负荷又一次考验着他的身体。

“到了,”阿桑也开始喘息起来,看得出,这个地方,即便是他也不常来。阿桑指着山下一片白雪覆盖的山岩说:“就是那儿了,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过去。”

方济舟探头一看,顿时傻了眼,阿桑手指的地方虽然就在山崖下方,直线距离并不远,但从这里根本就没办法下去,因为悬崖不光陡峭,崖壁上还凝结了一层冰,异常湿滑,根本无法着力。他看了看四周,方圆四、五百米的地方,都没有可以下去的路。

“这可怎么下去?”方济舟面露难色。

就在这时,阿桑在他身后冷冷一笑说:“走不下去,滚下去也行。”

方济舟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后背传来一股推力,力道不大不小,正好够让他失去重心,从山崖上摔下去。方济舟暗叫一声不好,下意识蜷起双腿,尽可能的埋下头,避开要害部位,让自己的背膝部位着地,就这样沿着岩壁滚落下去。这是美国空军在应付紧急坠落时采取的方法,方济舟也在父亲留下的资料上读到过:用这种方法,人可以从三到四米高的地方跳下而基本不受伤。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轻易尝试。因为这种方法并不能完全避免摔伤,只能尽可能的将摔伤程度降到最低。

方济舟知道这种落地方法很危险,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一时间,他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滚落,背和膝盖多次撞击到冰冷的硬物上,阵阵生疼。高速旋转使他感到强烈的晕眩,方济舟紧紧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绷紧身体,尽量保持自己的球形姿势。很快,他在一块地势稍平的空地上停了下来,极度眩晕带来的连锁反应立即起了作用,方济舟还没看清四周的状况,肠胃极度的不适使他又一次缩成了一团,胃开始剧烈翻滚,他趴在地上一阵呕吐,几乎把昨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直到再没有东西可吐,他还干呕了很久。

当方济舟的胃和大脑终于平静下来后,阿桑已经消失在山崖之上。方济舟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从高七八米的陡坡上滚落下来,陡坡的坡度不下五十度,上面覆盖了一层薄冰,没有任何可供踩踏的着力点,但也多亏了这层冰,虽然他的背和膝一路磕磕碰碰的下来,但并没有撞上太尖利的东西,所以没受什么伤。

陡坡下的地面还算平整,四周白雪皑皑,没有突兀陡峭的山岩,似乎冰山上的所有棱角都被白雪给磨平了,变得平顺温和。方济舟站起来,试着在雪地上走了几步,白雪非常松软,踩下去就是一个坑,对常年生活在南方的他来说,这样的雪地非常罕见,更何况现在是初夏季节,能见到皑皑白雪就更是难得。

方济舟一步步朝前走去,心中充满疑惑:拉提姆老人不会约他在这种地方见面,阿桑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想杀自己,一定不会选择一个只有七八米高的山崖,慕士塔格山上比这更陡峭的地方遍地都是。难道他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又或者,这地方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方济舟又想起之前在冰洞里遇见的雪豹和黑熊,神经下意识紧绷起来。

既然来了,躲是不可能的,方济舟只能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雪地越来越松软,他想,这下面也许是一层干枯的野草或树枝,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就在这时,前方的雪地上出现了一条裂缝,缝隙很窄,但足有四五米长,方济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突然,脚下的白雪大片陷落,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方济舟心头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双脚踏空,不由自主地跌落下去。

和被阿桑推下来时不同,这次方济舟根本就没有蜷成一团的空间,因为下落后不久,空间就迅速变窄,他无数次和寒冷的岩壁接触,到最后甚至是擦着冰壁往下滑,但因为岩壁上的冰层太过光滑而无法着力,身体继续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大约落了七八米,他终于被卡在一处缝隙里。这是一条狭长的缝隙,身前身后全是冰,他就像三明治当中的夹心馅儿,只不过面包是用冰做成的。

脚下蹿上阵阵寒气,不用想,那下面一定也是冰层,再往上看,头顶的出口其实挺宽,直径足有两三米,只不过上面覆盖了一层白雪,将裂缝缩小了许多,而方济舟刚才在地面上看到的缝隙,其实就是这条裂缝的一部分,大自然利用白雪制作出了一个绝佳的陷阱,阿桑也显然知道这一点。方济舟不得不佩服他的聪明,如果只是把自己推下悬崖摔死,包子他们还能找到尸体,但如果落进这样的山间裂缝中,他们恐怕永远也找不到他。

被卡在冰缝中的感觉非常难受,也许还不如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人家至少还可以露个头在外面,不时接受善人的接济。而方济舟所在的高山裂缝属于远离采玉场的深山地带,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即便喊破喉咙也没用,而且冰壁正在迅速夺走他不多的体温,尤其现在冰面几乎紧贴他的心脏,在这种情况下,他恐怕等不到心脏因为长时间受压,出现供血问题而休克,就会因为被寒冰夺走核心体温而被冻死。他取出包里的匕首,奋力刺向冰壁,希望能将冰壁凿开,可是他凿了很久,也只凿开很小的一块。

很快,方济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是冻伤初级阶段出现的机能亢奋,皮肤血管收缩,肝脏代谢功能增强,使他的身体出现轻微的痉挛;但没过多久,皮肤血管就再度松弛,暂时缓和了肢端的血液循环,但这绝不是好兆头,因为在寒冷问题没有得到解决的情况下,皮肤血管松弛只能证明循环系统无法保持长时间的收缩,不得不以增加散热为代价来保持血液循环。

如此一来,他的体温散失更快。不得不高举起双手,将脸颊侧到一旁,避免裸露的皮肤接触冰层,但这个姿势非常累人,没多久他就支持不住了。落入大自然的天然陷阱,人很容易感到绝望。此刻的方济舟就是这样,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不甘,为了揭开心中的谜团,他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眼看已经能触碰到答案的边缘,却被卡在这个死亡陷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等死,他完全没有别的办法。这样想着,他的心中就像窝了一团火,这团火在胸口左突右蹿,急切的想要找到出口,终于,他拼命仰起头,对着头顶的天空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怒吼,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山间,竟让方济舟凭空生出了些许希望,也许,只是也许,包子或买买提能听到自己的喊声,赶来这里救他?就算希望渺茫,但也聊胜于无。

这样想着,方济舟更加卖力地大声喊叫,体温因为能量的消耗越来越低,他几乎将全部力气集中到了自己的喉咙口,声音逐渐沙哑,音量也越来越小,直到他再也没有喊出声的力气,才不得不停了下来,身体好困,这是大脑为了维持身体最后的能量而发出的指令,眼皮变得越来越重,但他知道,一旦自己睡过去,就再也不能醒过来。喉咙已经嘶哑,继续喊叫是不可能了,随着希望的破灭,深深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他好害怕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好害怕包子和高飞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就这样死去,好不甘心。

这样想着,方济舟将双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身前的冰壁上,手肘无意中碰到了腰包,他突然想起包子给他的那包兔子油脂,顿时心头一动,将腰包扯到身侧,打开来,取出油脂,匕首和镁金属打火石,他先取出一小块油脂,固定在匕首的尖端,然后将刀把衔在嘴上,摩擦打火石,火星落在油脂上,很快燃烧起来,形成了一个小火团,刀把上包裹了一层塑料,可以避免金属散热烫到他的手,他握着刀把,借着火团的微弱光芒看了看四周,找到刚才凿过的那块冰壁,然后把火团凑过去,有了火的帮助,冰壁加快融化,他可以用手抠下部分冰层,冰层后居然露出一小片早已冻死的苔藓,这个发现令方济舟感到一阵惊喜,他马上用火团烤热这些湿苔藓,苔藓受热后将热度很好的保存下来,湿热的气体从苔藓中冒出,他把手放在上面,居然很暖和。他赶忙如发炮制,用手抠加火烤的方式,又拓宽了一片长满苔藓的岩壁,将自己身前烘烤得很暖和。紧接着,他将油脂烧尽后的残渣吃进嘴里,这些方法非常有效,有了取暖的苔藓,吃了提供能量的脂肪,方济舟感觉好了许多,但后背依旧非常寒冷,因为他无法转身,所以也无法烘烤身后的冰壁,不过,因为身前的冰壁融化了一块,他终于可以稍稍移动下身体,别看只是稍微的移动,这对他抵御寒冷非常重要,身上厚重的防寒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寒冷,但背面皮肤经过长时间压迫后会变得麻木。如果可以稍微移动,就能保证背部皮肤的感知能力。

就这样,凭借包子送的一小包油脂,方济舟居然又撑了三个小时。一个人求生的欲望是很强的,即便只依靠很少的一点东西,也会很努力的活下去。想要往上爬依旧是不可能的,要融化更多的冰壁,凭自己身上的这点儿油脂根本不够,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延长自己的生存时间,等待救援,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但他必须拼尽全力。

油脂终于被充分利用完了,虽然寒冷依旧,但方济舟又有了新的食物,那就是石壁上这些苔藓,经过刚才的火烤,苔藓干燥了许多,等到苔藓的温度完全散尽,就成了他的食物,苔藓的味道并不好,干燥乏味,毫无营养,但能暂时解决他的饥饿问题。他甚至打了个长长的饱嗝,也不知道吃这些东西会不会拉肚子,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在这时,新的问题出现了,由于身体的持续散热,他四周的冰壁开始融化,偏偏防寒服用了劣质的防水材料,已经开始渗水,尤其是他的后背一直紧贴在岩壁上。虽然冰壁融化增加了活动空间,但湿透的防寒服也在无情的告诉他,一旦到了晚上,他的衣服就会冻成冰块,到时候,他将穿着冰衣度过夜晚,而这对他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黑夜并没有因为方济舟的窘境而推迟来临,两个小时后,他眼睁睁看着夕阳的余光从头顶闪过,心中的恐惧也一点点升起来。阿桑一定会极力隐瞒自己做过的事吧,包子和买买提也一定在焦急的找他,还有拉提姆老人,他昨天才告诉自己藏宝图的地点,虽然他料到方济舟会因此惹上麻烦,但绝对想不到会这么快。

方济舟凭借一小包油脂,硬是在这寒冷的裂缝里从中午撑到了晚上,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如果想要让这个奇迹继续下去,凭他一人之力,恐怕是不可能了。气温开始逐渐降低,彻骨的寒冷再次袭来,他慢慢闭上眼睛,聆听大自然的声音。不远处有细碎的草动声,也许是一只雪兔,更远的地方传来几声可怜的啼叫,不知道是哪知雪鸡遭了殃,落进了敌人的嘴里。

就在这时,方济舟的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老天啊,你真的在这儿!”

方济舟以为又是幻觉,慢慢睁开眼睛,立即被头顶的火光刺痛了眼。

“年轻人,还有气儿吗?有就吭一声!”这是拉提姆老人的声音。

方济舟嗯了一声,大脑依旧无法正常运转。只是呆呆望着头顶,在那里,拉提姆老人探出头来,脸上混杂着愧疚和懊恼。他显然听到了我的声音,赶忙扔下一条绳子,让他想法捆在腰上,方济舟机械地抓住绳子,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将绳子绑在胳膊窝的下方。老人见他捆好,立即使劲往上拖,可他拉了很久,方济舟的身体却一点儿也没动。被卡得太久,方济舟根本使不出力,加上老人年老体衰,凭一人之力想把他拉上去,根本就不可能。

“去,去找包子和买买提。”方济舟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分头找的,他们去了另一边,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啊!”老人急得团团转,这个地方非常偏僻,包子和买买提又不熟悉地形,就算他俩知道方济舟被困在这里,要赶过来恐怕也很难。

就在这时,方济舟的头顶传来响亮的鸣叫,叫声非常熟悉,他心头一动,使劲眨眨眼睛,与此同时,一只小雕从他头顶掠过,在裂缝上方盘旋。

这是包子的宝贝雏雕,方济舟的心情异常激动,他知道雏雕肯定发现了自己,它一定能替包子和买买提带路,把他俩领到这里来。老人也发现了雏雕,冲它挥舞着双手说:“塔孜,去,去把我们的朋友带过来!”

雏雕像是听懂了老人的话,它又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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