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春秋大梦

皇帝高坐在华贵的龙椅之上，群臣百官皆肃目立于堂下。

今日早朝看似与往常无异，平静的氛围下却暗流涌动，即将爆发山呼海啸般的浪潮。

一些官员相互之间用眼神交流着，仿佛密谋一场大局，又似乎对于要发生的一切无所适从。

赵银全自是有备而来，他眼里流露精光和睥睨之色。

今日，他要再强推一把，趁着安阳公主无法回京，将她意图谋反的罪名给定下来，让她翻不了身。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尖利的喊道。

话音落下，赵银全从队伍里走出，拱手道：“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他一出列，百官皆是心中一动，这就要开始了吗，彼此各怀鬼胎，神色各异。

皇帝猜测赵银全要说什么，心里不悦，面色却掩下不快：“赵爱卿，你有何事要奏？”

赵银全深施一礼，表情凝重，似是忧虑万分：

“陛下，民间近来有关安阳公主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肆意蔓延。臣虽惶恐，但此事事关重要，还望陛下重视。”

“哦？都传什么呢？说与朕听听。”

赵银全顿了顿，他知道他这话一出，开弓没有回头箭，心中定了定：

“外界议论公主本就战功赫赫，此次关州之行又手握重兵，恐有不臣之心……”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抬头看皇帝的脸色。

监察御史周厚安站出来反驳：“赵丞相，当初关州事发，全朝的文武百官皆是缄口不言。

是安阳公主一力担当，揽下了这谁都不敢接的担子。

怎到了你这里，不但无功，反倒有罪了？”

赵银全又道：“周大人，流言可畏啊……”

周厚安提高了音量：“若是因为流言蜚语就打压诬陷功臣，那以后还有谁愿意为陛下分忧！”

赵银全：“周大人说的有道理，此事影响甚大，臣认为必须严查。”

皇帝面沉如水，问道：“那必须要查，只是赵爱卿的意思是查谁？”

皇帝顿了顿，话语间像是询问，却警告味十足：“是查那传播流言蜚语的人，还是查安阳公主？”

皇帝这一问，场面更安静了。

赵银全言辞恳切：“流言猛于虎，况且关乎朝政和公主的清誉，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放肆！”皇帝重重拍在龙椅扶手上。

“你这话是何意？在这蛊惑人心，大放厥词，是何居心？！”

皇帝的声音如雷霆震怒，响彻整个朝堂，震得下面的官员耳中嗡嗡作响。

上一次见皇帝发如此大的火气，还是二十年前大皇子萧峥失踪的时候。

那一次，他将大皇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乳娘宫女和太监，身边所有有可疑的人全都杀了。

这件事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也是他和宣妃感情中的一道裂缝。

“陛下，安阳公主在西北历练了几年不假，也建立了些功勋，可是身为女子，她在外抛头露面，嚣张跋扈，没有一点温柔贤淑之资，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周厚安嗤笑道：“丞相大人此话好生无理。

既然你也承认安阳公主在西北立了功，那我请问你，又想让一个女子带兵打仗立战功，又想让她骨子里温柔贤淑，三从四德，全天下有这样的一个人吗？

你怕不是做春秋大梦吧！”

赵银全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继续开口道：“老臣认为安阳公主在边关的几年，确实有些政绩，将士们对她也都心服口服，可这正是需要陛下所虑之事。

拥兵自重这种事，历来都不少见。为了朝廷社稷安危，老臣就是豁出老命，也要冒险直言死谏，请陛下定夺。”

此一番话说的感天动地，大义凛然。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赵银全是个胸怀天下，高瞻远瞩，舍生忘死，为报君恩的君子呢。

赵银全一派的官员纷纷附和，点头称是。而几位正直忠义的大臣，则面露怒色，对赵银全这番莫须有的指责愤慨不已。

周厚安气的面色涨红，手指着赵银全的鼻子骂道：“丞相之心好生歹毒！

若只是因为公主不符传统女子之态，便加以猜忌，不但寒了忠臣之心。

无凭无据就能污蔑公主，那照你所言，我且可以给你安一个扰乱朝纲、构陷忠良、欺君罔上，其心可诛！”

赵银全却面露委屈之色：“请陛下明鉴，老臣一片忠心，绝无半分私心。

再者，老臣听闻公主在关州之事上，亦是独断专行，与江湖人士多有往来，对于不服公主之人，她二话不说就肆意戕害……”

赵银全认定了安阳公主一行人无法活着回京。

反正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不是他这个胜利者随意编撰吗？

皇帝面色阴沉的可怕，这个赵银全简直颠倒黑白！

“赵丞相，你说此话可有证据！”皇帝呵斥道。

赵银全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件，举在手中向众人高声道：

“陛下，老臣近日偶然查获一封密信，正是安阳公主所写。其内容，实在是大逆不道，令臣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