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发财之后
不知不觉之间，田地里的麦子已从郁郁葱葱的青色变成了灿灿的金黄，火红的石榴花开是正艳，绿叶趁着红花，好看极了。黑紫色的桑葚一串一串的，肥嘟嘟的掩映在绿叶之间。阵阵粽香从各家各户飘荡出来，正是五月端午之前的大好时光。
禁卫军的士卒，正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领取“端午福利”：每人一小包雄黄，五个白米粽，素绫子一匹，腌咸鱼两条，还有两斗五色粮和五缗铜钱，七品以上的军官还能额外领到一双簇新的高筒军鞋。
每到年节或者是重要的庆典，军中将士都可以领取到一份福利，这本就是沿袭了多年的老传统了。但自从去年开始，因为禁卫军的财政状况实在窘迫，早已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所有的这些福利也就只能停留在纸面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拿到过。
水师的兄弟们下了一趟西洋，据说着实赚了不少，带回来大量金银财货，总算可以阔绰一回，终于可以再次领取到相应的福利了。
这又是粮米布帛又是银钱的，每一个禁卫军士卒都心花怒放：“这一趟下西洋真是去对了，听说成指挥他们发了大财，总算是可以稍微宽裕一些，不必再过没钱没粮的苦日子了。”
“咱们禁卫军七拼八凑，总算是给成指挥和水师的兄弟们凑了些下西洋的本钱，他们不负众望，着实是赚到了。”
“我听水师那边的兄弟们说，这一趟赚的山满海满，金银财货粮米丝绸什么的就装满了好几条船，怎么才给咱们这么一点点的东西？”
成大器下西洋的本钱是大家凑出来的，按理说每一个禁卫军士卒都是下西洋的“股东之一”，既然赚了那么多，就理所当然的应该把所有的赚头全都给大家分了，而不是只给这么一点点！
“你懂个屁。”有人反驳道：“成指挥他们确实赚了很多，据说足足有好几十万两。但却不能全都拿给咱们分掉……”
“这是为何？”
“你是不是傻？这一趟下西洋，咱们只拿其中的三成，那才有多少赚头？要想继续赚大钱，咱们就不能只跟在医学院的屁股后头打转转，必须要有自己的船队。到时候还要添置大船和火炮，还要增加人手，多出来的那些钱都是本钱，只要有了本钱以后就可以赚更多哩。”
“我听说……”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天大的秘密，那个禁卫军士兵刻意的压低了嗓音小声说道：“这次之所以能赚这么多，就是因为成指挥和水师的弟兄们剿了几股海盗，把海盗窝子给抄了。但朝廷里却说成指挥他们滥杀无辜杀良冒功，正要弹劾他们哩。”
“我去他大爷的吧，剿灭海盗还有罪了？这是什么狗屁道理？那些个清流言官就是看咱们发了大财就犯了红眼病，分明就是没事找事……”
在赵嘉诚的营帐当中，一大群禁卫军的中高层军官正在议事，说的就是这一趟下西洋之事。
作为禁卫军方面下西洋的负责人，因为赚了大钱的缘故，成大器已经成为大家心目当中的英雄，正是痛说自己的“英雄事迹”：“西洋的海面上，本就混乱不堪，有很多商队根本就说不清到底是正经商人还是海盗，索性一股脑全都剿了。至于他们的财货……当然就是咱们的战利品。尤其是最后一次和海盗激战，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咱们损失了一条大船还有好几条小船，那全都是兄弟们的血汗钱啊，怎么也能就这么白白打了水漂。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追到海盗的巢穴斩尽杀绝，然后把海盗巢穴中所有的财货全部洗劫一空，弥补咱们的损失……”
“成老弟做的太对了，就应该这么干。”
“既然是海盗，那就没啥道理好讲，一股脑的全都杀光有对无错，更何况还能发一笔大财。”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些个海盗竟然这么肥，光是金银铜钱就堆积如山呢……”
“不过呢，朝廷里那些个狗屎一样的言官却以为这事找咱们的麻烦，不得不小心应对呀。”许淦昌不无忧虑的说道：“若是一个应对不好，说不准朝廷就不许咱们下西洋了呢……”
不许禁卫军的船队下西洋，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条发大财赚大钱的路子，却因为清流言官们几句轻飘飘的话语而断绝，禁卫军绝对不允许这种状况发生。
“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事对付过去，而且还要积极筹备下一次下西洋之事。”素来性情急躁的赵嘉诚难得稳重了一回：“若是没有下西洋赚的这些财货，咱们禁卫军就真的要一哄而散了。告诉下面的兄弟们，嘴巴都严实一点，别满世界瞎嚷嚷咱们赚了大钱的消息。”
正在给士兵们分发的那些“福利”，就是他们分到的那三成利润，那是禁卫军水师的“合法收入”。但那仅仅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真正的重头戏则是剿灭“海盗”的战利品。这一部分收入被成大器、赵嘉诚他们隐瞒了下来，充实到了禁卫军的“小金库”当中。
既然下西洋打海盗的油水这么肥，自然要继续做下去，但却不能象上一次那么干了。
必须添置更多船只和火炮，必须组织起更大规模的船队，而且一定要单干，再也不能跟在医学院船队的屁股后头吃残羹剩饭了。
“我们四个人已经私下里商量过了，今天把大伙召集起来，就是想好好的和兄弟们说说这个事情。”赵嘉诚环视了一下房间里所有的中高层军官：“这一趟下西洋的赚头，除了拿出一小部分给弟兄们分发之外，还有一大部分另有重要用途。”
“添置船只增加人手是必须要做的，这些都需要真金白银才行。除此之外，咱们还得想办法应付清流言官们，要不然朝廷很有可能不会让咱们再下西洋了。”
“我们准备拿出一部分钱来，给老公爷送过去，让他老人家找找关系走走门路，多动员些勋贵老臣帮咱们说话。然后再给医学院那边意思意思，出了让庞大中庞指挥在奏事处帮咱们美言之外，最主要还是希望医学院能站在咱们这一边。这么做可能要花费一大笔银子，大家没意见吧？”
“没意见。”
“就应该这么干。”
“还有，咱们必须从那些财货当中挑选出几件像模像样的好货，给万岁爷送过去。不管怎么说，咱们禁卫军都是天子的近卫亲军，这次咱们吃到了一口肥的，不能让万岁爷一点好处都见不着……”在充分表达了“忠君”的意思之后，赵嘉诚马上就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咱们就是要天下人看一看，下西洋对万岁爷是有好处的，如此一来万岁爷或许也能帮咱们说几句好话。”
对于现在的禁卫军而言，朱允熥这个名义上的天子早已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禁卫军自身的利益。
如何利用禁卫军和天子的关系获得最大收益，这才是禁卫军的真实用心，至于忠诚……也就是说说而已，现如今这个世道，白花花的银子绝对比忠诚二字要实惠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