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后继无人
以一个漂亮的动作翻身下马，顺手将手里的弓箭扔给了身旁的马弁，常森抹了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儿，哈哈大笑着说道：“老了，真是老了，只是骑马遛了这么一圈儿，差点把我这一身老骨头颠散了架，不服老不行啊。”禁卫军的大小将官纷纷奉承道：“老公爷宝刀未老，雄姿不减当年。”
“策马奔腾，骑射冲杀，便是我等也做不得如此标准。”
就在刚才，常森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一下“冲锋骑射”的动作，虽然他的速度远远达不到战场标准，但是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自从上一次宫中检阅老公爷中暑之后，就有些不开眼的王八羔子，说老公爷的身子骨不行了。”能够亲眼看到常森身体硬朗，赵嘉诚是发自真心的高兴：“老公爷依旧能骑快马依旧能开的硬弓，那些混账东西还有什么话说？”
常森故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宝刀未老”“雄风依旧”的模样，那些说他身子骨已经不行了的“谣言”当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虽然常森做出一副“浑然无事”的样子，但还是那句话——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最清楚。
刚才硬撑着表演了“冲锋骑射”已经是他的体能极限，下马之后早已出了一身的虚汗，心头砰砰狂跳，脑袋晕晕乎乎，脚下好像踩着棉花一样……
常森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早已大不如前，却依旧做出一副“宝刀未老”的样子，故意和手下的将官们说笑着，等体力有所恢复之后才踱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进入营帐……
“那个谁……”常森朝着身边一个禁卫军偏将摆了摆手：“昨儿个又有人弹劾你营中的兄弟军纪涣散了……”
禁卫军的军纪一直都很成问题，被清流派弹劾早已成了家常便饭，这些个大大小小的将官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儿：“那些个清流言官就是指望弹劾别人吃饭的，有老公爷在，随便他们怎么样，不信他们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话虽如此，你也该约束一下弟兄们了。”虽然常森一直都很护短，但这一次却很罕见的表示出了加强军纪的态度：“咱们禁卫军的有些弟兄，确实很不像话，偷鸡摸狗的事情做的不少，再不管一管真的不行了。各队各营，都和下面的说清楚，军规就是军规，别总是不当回事。”
常森要求严肃军纪，那就“严肃一下”吧，反正也是自己人管自己人，至于能管到什么程度，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估摸着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没有人比常森更清楚这些骄兵悍将的真实情形，常森有些无奈的说道：“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虽说清流派一直在找咱们的麻烦，可咱们自己的屁股底下也不干净。现在有我在，还能帮大家遮风挡雨，弟兄们还能混一口饭吃，有朝一日我不在了，可怎么是好啊……”
“老公爷千秋百代，怎么会不在呢？”
“别他娘的说破话，老子又没有吃过长生不老的仙药，怎么可能真的千秋百代？”常森笑骂了一句，这种粗鄙的笑骂反而让气氛更加的轻松起来：“说不准哪天老子把腿一蹬把眼一闭，还有谁来护着你们？”
这虽然是一句典型的玩笑话，却是常森的肺腑之言：禁卫军缺少一个可以全面领导的继承者。
如果常森不在了，没有谁能继承他的地位和影响力，禁卫军必然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到时候，以禁卫军的情状，只怕不用等到清流派动手，自己就要土崩瓦解了。
虽然这些大大小小的将官对常森俯首帖耳，但他若是不在了呢？还有谁能领导这个全体？
“假如……我是说假如。”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常森表现的异常谨慎，他故意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万一有一天，我伸腿瞪眼上了西天，你们当中有谁能接替我，继续为弟兄们遮风挡雨呀？”
虽然常森已经尽可能的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谈起这个话题，但这个话题本身就极度的敏感。听了他的这句话，在场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赵嘉诚立刻就追问了一句：“老公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您老人家该不会是……”
“别想那么多，只是为了咱们弟兄的长久打算而已。”常森极力做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就算我的身子骨没啥大毛病，终究已是这般年纪，总有离开你们的那一天，为了大家的将来考虑，必须要有个可以接替我的人。你们觉得谁能胜任啊？”
听了这句话，众人顿时无语，曾经热热闹闹的场面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压抑而又凝重。
谁也不敢说话，因为没有人具备常森这样的威望和影响力，无论是谁来作为常森的接班人，都必定会有很多人不服。
“嘉诚啊，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忠心当然没问题，又能不避弓矢奋勇向前，弟兄们向来服你。”常森的这几句夸张让赵嘉诚心花怒放，他甚至以为老公爷要把他作为接班人来培养了，但常森接下来的几句话无异于一盆冷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但你性情暴烈，做事莽撞，不知灵活变通，真要你做在我的这个位子上，必然会被阴险的清流派给坑死，也会顺带害了咱们自己的弟兄。”
“淦昌啊，你曾是我的亲兵护卫，也算是跟着我见过些场面，也知道怎么和清流派斗下去，只是你功勋不足威望不够，是我硬生生提拔起来的，就算我有心栽培，必定也会有很多弟兄不服……”
就好像是一个年迈的老父亲在品评家里的几个儿子那样，常森一一说出这些禁卫军将官的优点和缺陷，而且全都说的一针见血。
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常森一手提拔起来的，能力如何人品如何，他全都心中雪亮。
这些个大大小小的将官，虽然各有优点也各有缺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成为常森的接班人。
“我们这几块料是什么样子，老公爷最清楚了。”赵嘉诚笑嘻嘻的说道：“咱们禁卫军虽说是天子的近卫亲军，可大家都知道整个禁卫军就是老公爷的，我们这些人也是老公爷手把手栽培起来的。只要老公爷一句话，说谁就是谁了……”
把禁卫军视为可以私产，这就是禁卫军体系和医学院体系的最大区别。
常森已经深深地意识都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