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卖队友
固若金汤的城防被瞬间攻破，直到现在朱高煦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深知此时此刻绝对不能慌，更不可以乱，一旦慌乱的情绪蔓延开来，那就真的全完蛋了。曾经被朱能说成是“只能飞进来”的局面，对手却大模大样的排队而入，这个时候再想堵住缺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组织防御，以层层设防的方式迟滞对手的进展速度。
到了这步田地，朱高煦的想法就是有秩序的撤离，因为城中的兵力相当充足，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让秦海川掩护楚念恩北撤，把杜钰周调上来……”
朱高煦用很大的声音做出了紧急部署，让手下的几个副将马上进行有效防御。
这样的安排部署中规中矩，虽然谈不上什么亮点，却还算是有条不紊。
很快，副将杜钰周就率领着精锐一千二百多士兵赶了上来，迅速占据了城中的南北干道：“只要有末将在，敌人就别想前进一步，末将必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即便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亦无怨无悔……”
这个名叫杜钰周的副将信心十足，把胸脯子拍的邦邦作响，信誓旦旦的向朱高煦做出了保证。
战斗很快打响，杜钰周仔细安排周密部署，惨烈的巷战打的如火如荼。
争夺每一条街道甚至是每一座房屋，是巷战的基本模式。就算是敌人已经冲进了城中，打巷战的话，且不论最终的胜负结果是什么样子，肯定要花费很多时间进行反复争夺。
但是杜钰周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有点顶不住了。
那些学生们的火炮实在太多，他们甚至懒得亲自攻打每一个街垒或者是房屋，而是直接把机动灵活的小型火炮推上来，一炮打过去就啥事都没有了。
巷战不是混战，每丧失一个重要的支撑点，就会一大片街区“沦陷”，到了丑时中刻前后，对手就已经推进到了自己的“指挥部”前沿。
“顶住，给老子顶住。”
“秦大人，恐怕顶不住了。”手下的士兵满脸丧气的说道：“对手的火炮太多，兄弟们就算是想守，也架不住他们拿火炮硬轰。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一炮轰下去连囫囵尸首都没有了。”
“求援，赶紧去西边找秦海川，让他把三府兵调上来。”
秦海川率领的那一千多精锐燕军是朱棣的“三府亲卫”之一，他们不仅装备好而且训练精，最要紧的是绝对忠诚可靠。这样的精锐朱棣总共也就只有一万五千多，专门调拨出一部分给了朱高煦。
这一千多精锐燕军是和那些习惯于使用长矛类长柄武器的战兵不同，这些精锐燕军大多是手持锋锐的直刀，还配备了一面圆形的小盾牌，属于专门挑选出来的近战兵种，特别适合在街巷当做打激烈的争夺战。
有了这些精锐战兵的支援，必然可以扭转局面。
但仅仅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杜钰周就得到了一个几乎让他绝望的消息：秦海川早就率领那些精锐的三府兵往北边撤走了。
这个消息让杜钰周目瞪口呆：他最为倚仗的援兵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撤退，整个侧翼已不复存在，这等于就是把他给“卖”了呀。
“狗娘养的秦海川……”这种“卖队友”的行为惹得杜钰周破口大骂：“临阵脱逃，置我部于凶险当中而不顾，老子日他祖宗十八代。”
“秦海川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临阵脱逃，我估摸着这应该是上头的命令……”
种种迹象表明，朱高煦已经有了撤离的打算，他想保住最精锐的燕军，所以就把杜钰周他们这些杂牌军卖给了对手。
这个发现让杜钰周非常的沮丧，但却毫无办法，因为他是鲁军，而不是燕军的一部分。
燕军和鲁军曾经并肩作战，到了关键时刻，朱高煦肯定要牺牲掉自己的盟友，保住自己的嫡系直属力量。
死道友不死贫道。
“大人，怎么办？咱们应该怎么办？得赶紧拿个主意啊！”
拿主意？杜钰周能有什么主意？
队友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先撤了，把他留在这里做炮灰，他能有什么办法？
“反正已经顶不住了，不如……”那个士卒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杜钰周一眼，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不如咱们降了吧。”
听了这句话，杜钰周顿时勃然大怒：“胡说八道，若不是看你追随我多年还算忠诚可靠，就凭你这一句话，老子先就地正法了你。”
两军鏖战之际，士卒却当着杜钰周的面说出了这个“降”字，绝对是死罪呀，按照军中律条肯定杜钰周就应该直接抽出刀子，先砍下他的脑袋以正军心士气。
但杜钰周却没有那么做，只是不停的怒骂着。
敢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语，必然就是他的亲信心腹。
这个士卒顿时就心领神会，赶紧再次劝说：“大人啊，这可不是咱们要降的，实在是燕军不仗义把咱们爷们儿给卖了。死战到底肯定是全都战死，还不如降了哩……我听说那些学生优待俘虏……”
优待俘虏这种事情，大家都曾经听说过。就算是楚王世子和文纵云那样的大人物，被俘之后都可以安然无事，更何况普普通通的小兵？
“一派胡言，我杜钰周深受鲁王器重，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我宁可自刎以谢鲁王知遇之恩，也绝不会投降。”
这句话绝对不是说着玩的，因为杜钰周当场就抽出了佩刀，将锋锐的刀刃横在自己的颈项之间，做出一副要横刀自刎的慷慨模样。
只要他把佩刀轻轻一划，立刻就可以“慷慨就义”“从容赴死”，但他仅仅只是把架势摆了个十足，却没有真的划下去。
作为追随多年的心腹，那个小兵顿时心中雪亮，朝着身边的那几个人挤了挤眼儿，众人立刻心领神会。
这些人猛然扑了上去，一把夺下杜钰周手里的佩刀：“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既然大人想要报答鲁王的知遇之恩，就要留下有用之身再图将来，还是降了吧。”
“我宁死不降，我宁死不降。”
佩刀明明已经被手下夺走，杜钰周还是做出一副慷慨英雄的样子，大声呼喊着“宁死不降”的口号。
没过多久，这些被朱高煦卖掉的“盟军”就竖起了白旗，正式投降。
虽然杜钰周站在一大群降兵当中，却还在高声的呼喊着：“本官正欲死战，奈何被兵丁胁迫，我的一世英名，全被你们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