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子山老大人
当吴子山再次见到张四哥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和上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这一次的张四哥没有丝毫风尘仆仆的疲惫之色，看那个架势就好像是来京城旅游似的。
和张四哥一起来的，还有三个县衙的差役，全都是吴子山以前的老熟人。
“问吴大人的安好。”
“四哥，你要是再说什么吴大人不吴大人的，信不信我拿扫帚把你赶出去？”
“子山兄弟安好。”
“这就对了。”对于张四哥他们这几个从老家那边过来的熟人，吴子山盛情款待了一番：“几位兄弟这次到京城来，是有什么公事吧？”
“没啥公事，就是来探望吴大人……子山兄弟。”
吴子山哈哈大笑着说道：“四哥呀，你天生就不是说谎的人，从山西到京城千里迢迢来探望我？你自己信吗？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真的没事儿。”
“真没事儿？”
“真的没有……稍微有一点点小事。”
“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说。”
“子山兄弟，你别弄的这么正式，其实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张四哥指着他们带来的那几个箱笼说道：“我等是奉了白县尊之名，来给子山兄弟送点土特产。”
那些土特产还真是正经的土特产，全都是老家那边的常见之物，无非就是些干蘑菇、小磨香油之类的东西而已，根本就不值几个钱。
“你们白县尊为何要给我送礼？”
“上一次子山兄弟帮了白县尊的大忙，县尊大人总要表示一下。”
“举手之劳而已。”
“你现在是大官了，对你来说当然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咱们这位白县尊，却是天大的事情，保住了他的乌纱帽，他不该谢谢子山兄弟吗？”
张四哥说的就是赈济灾民那件事，因为保住了白县令的乌纱帽，所以才专门让张四哥等人来到京师表示谢意。
但吴子山却很敏锐的意识到，张四哥等人前来，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表示谢意那么简单。
“还有一封信，是白县尊给子山兄弟的。”
张四哥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件，信件还带着他的体温呢。
“吴老大人亲启，晚生白氏斯文者敬上。”
吴子山微微一笑，打开了信封取出了信件：“……晚生奉上命治理晋县小城，虽是微末小吏，然深知黎庶生民之重，奈才疏学浅何？多有不周不智之举，承蒙吴老大人多方关照，勉力维持……”
老家的这位白县令写的这封信，那真是客套的没边了。
信中对吴子山非常尊重，一口一个“吴老大人”的以后生晚辈自居。这封信的大概意思，就是说我是个微不足道的七品芝麻官，但却知道自己治理地方的责任重大。奈何我没什么当官的经验，经常做错事情，幸亏有你吴子山在京城关照着我，要不然我这个县令早就干不下去了。
虽然信件文字说的很客套，但吴子山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位白县令的意思：他只是一个没有根基没有后台的小官，因为吴子山的老家在他那边，又是前任县尊沈霖沈大人的女婿，也算是能攀上些交情。所以他就想和吴子山拉拉关系，希望吴子山在京城稍微关照他一下。
这是把我当成是官场的后台了呀。
官场之上，寻靠山找后台是常有的事情，毕竟“朝廷有人才好做官嘛”！
甭管是同乡还是同年，哪怕是八竿子扯不到的关系，也要硬往上凑，这本就是官场上的“正常生态”。
作为一个末等小县的县令，想给一个五品的京官扯关系攀交情，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吴子山却知道这个年轻的县令的找错门路了：自己既不是他的上司，也不是部堂高官，仅仅只是个院正而已。
医官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权力，哪有找医官做靠山的？
虽然上一次确实帮过他的忙，但那不过是顺水人情，自己并没有“关照”他的能力。
对于老家这位白县令攀扯关系的行为，吴子山只是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
但这封信后半部分的内容，却让吴子山眼前一亮：“……经查，有奸商匪类聚啸于乡野，似有阴制凤仪散情事，兹事体大，特周告于吴老大人，未宣于他人。如何定夺，还待吴老大人示下……”
这几句话的意思就是：我发现在小县城以外的乡村里头，有些不法的商贩勾结作奸犯科之人，偷偷摸摸的制造凤仪散。
因为凤仪散是你吴子山吴老大人专门为皇家和前线士卒制造的禁药，现如今竟然有人偷偷摸摸的私自制造，这是你吴子山吴老大人该管的事情。我特意封锁了这个消息，先告诉你吴子山吴老大人一声，就是给你立功的机会。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还请你吴子山吴老大人再做指示，我一定会按照你的命令从事。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份“投名状”：只要抓住了那些私自制造凤仪散的匪类，你吴子山就可以立大功，我也能跟着沾光，以后别忘记继续关照我这个七品芝麻官就好，以后我加官进爵可全指望你了……
“阴制凤仪散”？这算哪门子的罪名？
吴子山的制药厂，虽然已经生产出了凤仪散——也就是青霉素，但产量却非常有限，不得不严格禁止外流，仅供太医院和前线士卒使用，而且这还不够用呢。
要是有人能大批量的制造凤仪散，而且药效还算可以的话，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只要青霉素的产量能提上去，价格必然会一落千丈，毕竟现在的青霉素实在太贵了，别说是一般的平头百姓，就算是小康之家也用不起。
吴子山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生产青霉素，他甚至是一种欢迎和支持的态度。他真正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生产青霉素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何等样人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制造出远超时代的青霉素！
这是才吴子山最关心的问题。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青霉素的另外一个“产地”，竟然就在自己的老家，那个位于山西的末等小县城……
吴子山就是想看一看，生产青霉素的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