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天下湘军第五卷血战天下》(12)
第十二回有钱能使鬼推磨宝桢智斩安德海话说樊国栋招呼寨中人开诸葛亮会,景书在寨中算半个秀才,执掌文案,昨晚喝多了,回家时已经不省人事,见此情形开口说道:“这件事只有见官,可去京师找河南籍官员出面,打赢这场官司。”
七叔点头说道:“我看没完,咱们不能白挨打,明天抬着大虎、狗子的尸体去讨说法。”
三爹年长,说话慢条斯理:“都怪我大意,昨天喝多了,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去张家村通风报信,要不然张家村怎么知道这个时间来掘坝?”
众人讨论一个上午,最后由樊国栋拍板定下三条意见——
一是去开封府告状,到刑部活动,将官司打到北京;二是全寨吊唁虎子和狗子,看望受伤庄丁,三爹负责追查奸细;三是明天早晨全体男丁出动,七叔负责抬着尸体去张家村讨说法。
张敬铭一夜未睡,这次行动有百姓的大力支持,全身而退,但还是有不少庄丁受了伤,尤其是张信忠的父亲张良乐受伤最为严重。他的后脑勺被人打了一闷棍,当时没有感觉到怎么样,回家以后头痛欲裂,不省人事,全寨人都来张家探视,郎中也束手无策。
张敬铭无计可施,派人去找程百经来商量。
这场渠水之争,程家庄是最大的受益者,望着这两坝清水,程百经心花怒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看来这场干旱是可以应付过去了。听说樊家寨死了人,也不知道张敬铭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他正准备前去打听,庄丁来报,说张家村派人请庄主前去议事。
程百经知道张敬铭那边有事,吩咐庄丁道:“这两坝水是张、樊两家送的,如果两姓村民来取水,大家不要阻止。但如果樊家寨派人前来掘坝,马上通知我。”说罢,跟庄丁一起前往张家村。
张敬铭出来迎接,两人见面相互客气一番,张敬铭心存感激,说道:“庄主妙计,大获全胜,今天早晨听到樊家寨那边哀乐声闹翻天,怕是出了人命。”
程百经已知结果,压低声音说道:“我已派庄丁前去打听清楚,樊家寨的大虎、狗子两人死在二号坝。”
“原来如此,如果樊国栋前来报复,该如何应对?”张敬铭激灵了一下,皱着眉头,挠着后脑勺问。
程百经附耳说:“你到东明县衙报官,樊家寨掘坝在前,你掘坝在后,大龙还没死,就是人证,大虎之死与你何干?樊狗子是去救樊大虎被水冲走的,也不能怨你。张樊两寨争水,各有死伤,你派人守好寨门,不要让樊家寨的人进来便是。报官以后,山东县衙肯定会护着山东老百姓的。”
张敬铭认为有理,马上安排两个庄丁去东明县衙报官。
次日早晨,樊家寨鼓乐齐鸣,鞭炮不断,一支队伍朝张家村逶迤而来,七叔指挥众庄丁抬着大虎、狗儿的尸体走在最前面。
张敬铭下令紧闭寨门,庄丁齐聚寨内,严阵以待。双方锄镐对峙,僵持起来,气氛十分紧张。
樊家寨这边鞭炮声、鼓乐声、家属的哭叫声混成一片,就是不能前进。樊国栋忍不住越众而出,指名道姓叫骂:“张敬铭,你不要做缩头乌龟,滚出来论个短长。”
见樊国栋叫阵,张敬铭站出来大声质问:“樊某欺人太甚,今天还敢上门叫阵,抬死人压活人,有你这么仗势欺人的吗?”
“欺负你又怎么样?你昨晚不来掘坝,他们会落水身亡?”
“樊家寨庄丁自己投水身亡,与我何干?”
两姓村民相互指责辱骂对方。樊国栋理屈,转移话题:“我们死了人,怎好灰头土脸抬着死者返回本寨?张家村得给死者披麻戴孝,赔偿丧葬费用。”
“住口,樊家寨死了人要张家村披麻戴孝,张家村死了人,樊家寨也要披麻戴孝吗?想要银子,也不找个正理?今天,樊家寨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钱银子。”
“你就不怕屠寨吗?”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要屠寨,来屠便是。”
樊国栋退隐人群,鼓乐复起,哭声震天。张敬铭黑着脸一言不发,站在寨前,双方继续僵持。不少人发生肢体冲突,场面开始失去控制。正在危急之际,东明县令温得福带领一队衙役及时赶到。
只见温知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厉声制止道:“双方住手,本县有话要说。”
七叔见是山东官员,并不理睬,继续吹吹打打,鼓乐震天。
温知县大声喊道:“樊、张两位寨主出来答话。”
只有张敬铭识相,马上过来,跪下来高喊:“小民张敬铭拜见知县大人。”
温知县点了点头,问道:“听候吩咐,樊家寨主事的不敢见官吗?”
七叔站起来回应道:“山东官员怎管河南事情,大伙说是不是?”众庄丁一齐起哄,闹得更欢了。
温知县冷笑一声,大声喝道:“大家听着,山东、河南都是皇上子民。我代表朝廷司牧一方,你们河南人胆敢越界闹事,看我怎么捕你。张敬铭何在?”
“小人在。”
“樊家寨主事是谁?”
“回大人,姓樊名国栋。”
“他今天到了吗?”
“到了。”
“很好。”温知县心里有谱,“众衙役何在?”
“我等都在。”
“带樊国栋前来问话。”
几个衙役一抖铁链准备捕人,樊国栋见事情闹大,自己脱不了干系,只好探出头来说:“小民樊国栋,参见东明知县温大人。”
温得福瞅了他一眼说:“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你马上带庄丁和死者回寨,在家等候处理,不准外出。待我会函贵县,谁敢闹事,决不轻饶。”
樊国栋见张家村有官府相帮,不敢造次,开始撤退。温知县留两个衙役继续看守,然后打马回衙,村民跪倒一片,高呼送青天!
张疯子讲这个故事时,好像是身临其境,安德海听得入迷,感叹温知县处理事情得体,原来山东、河南民生如此艰难,为了一渠清水弄出几条人命,他也佩服程百经有智慧。
这时肖虎发话了:“张疯子,你一张破嘴整天叽叽歪歪的说什么,是不是又在说你家那些陈烂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今天安总管手头上没有活干,主要是熟悉手上活计,从明天起开始计件,完不成任务,看我怎样抽你大嘴巴。”
张疯子见老大发话,不敢吭声,低头做活。安德海开始穿针引线,只见他一手拿线一手捏针,针孔朝上,线头对着针孔穿过去,由于线头太粗,搞了几次没有成功,又将线头收回来,反复搓了几把,沾了口水浸润几次才把线头穿了过去。然后他抬头看了张疯子一眼,见他在仔细扎蝴蝶结,一不小心将线头从针孔里面抽了回来,那根针掉了下来,倒插在砖缝里面不见了。安德海在地面仔细搜索,好不容易找到,小心翼翼地把针拔出,心里暗骂:“操他娘,这钢针也会欺负人。”
却说安德海无心穿针引线,见肖虎又没有注意自己,悄悄问张疯子:“刚才你却说出了六条人命,另外四条人命是怎么回事?”
张疯子压低嗓门继续往下讲:“刑部下文,由山东曹州府、河南开封府共同会审,樊国栋、樊大龙、张敬铭、张良乐等一干人犯被押往曹州,樊大龙、张良乐死在菏泽大牢,樊国栋、张敬铭被充军宁古塔,再也没有回来。张家村按人口计算每人罚银一钱,共计七十八两三钱,赔给大虎、狗子家当作丧葬费。张良乐白白死在监狱里面,尸体抬回张家村,在众人的帮助下才得以安葬,大家恨死了官府,也恨死了樊家寨。”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到济南拜师神偷李,又跟着泰山石敢当韩师傅,十年艺成,但神偷李年纪大,不幸病逝,无钱安葬。我在济南庆余堂药店偷药材,卖点银子将师傅安葬,不料东窗事发,我被关进了济南府大牢已经几个月。这不,在这里充当金牌打手,可巧等着安总管来了不是,也算我没有白等。”说到此处,张疯子抬头望了望,见肖虎没有注意,手中活停了下来,继续说道,“安总管,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告诉我,看我怎样收拾他。”